沒幾天丁鵬飛便把演員找好了。這次是一對曾在橫店做特約演員的年輕夫妻:女的二十五六歲,窈窕漂亮、柔柔弱弱;男的三十來歲,眉目俊朗,自帶霸總氣場。雖然不是科班出身,但他們參加過不少演員培訓課程,加上在橫店混了幾年,演這種小劇情還算得心應手。
賬號人設變了,定位也從搞笑日常調整為情侶扎心小故事。雅意給賬號起了個名字——“我們的故事”。
雙方條件談妥后,決定周六去廣州塔附近試拍。雅意跟大雪聊起拍攝的事,邀她第二天也過來看看——算起來快一年沒見面了。雖然龍城和廣州不遠,但兩人都不喜歡跑來跑去,平時都是線上溝通。
大雪出門前不慌不忙地泡了個澡,好好吃了頓早餐:提子面包配新鮮水牛奶,再加一個煙臺水晶蘋果。然后打開衣柜挑選時裝,慢悠悠化了妝。等一切準備停當,才在手機上約了輛車直達拍攝現場。
此時已近正午,演員正在演情侶分手吵架的戲碼:男女演員目光悲戚,面帶遺憾地各自朝不同方向走去,內心都期待對方轉身挽留。女演員臉上淚痕斑駁,哭得梨花帶雨;男演員幾欲回頭,最終還是忍住了。旁邊圍觀群眾紛紛用手機記錄下這個感人片段。雅意表情專注地拿著拍攝腳本站在一邊,視線隨演員動作緩緩移動;丁鵬飛穩穩托著相機手持器,盡管累得滿頭大汗卻不敢有絲毫松懈。鏡頭拍攝完畢后,周圍人群齊聲鼓掌!
大雪從人群中走出,雅意見閨蜜出現,開心地伸手與大雪擊掌。
“真不錯啊!演員很厲害,攝影器材看著也挺專業的,感覺你們這個號會火!”
“謝謝!好久不見,超想你!你皮膚好好。”
“是嘛,哈哈,你也不錯。你們拍到什么時候?一會我們找地方聚聚?”
“行。對了,你今天穿這么漂亮,幫我客串個鏡頭吧。順便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另外三位搭檔。這是我閨蜜魏知雪,你們可以叫她大雪。”
簡單寒暄過后,又進入下一組鏡頭的拍攝。原本打算試拍兩個視頻,進度卻出乎意料地快:陽光明媚、風和日麗,演員情緒在線,拍攝設備也很給力,下午5點不到就超額拍完了4個視頻。雅意和丁鵬飛見好就收,決定即時結束拍攝,讓演員早點回去休息,免得下次拍攝時對方故意拖慢進度。于是丁鵬飛帶著器材和演員先回了龍城。
雅意和大雪走進附近一家茶餐廳,各自點了一份蒸飯。已是深冬,再過一會太陽完全隱沒時,氣溫就會變得相當冷。白天拍攝時,雅意全神貫注不覺得累,此刻身體松懈下來,只覺周身疲乏酸痛。她轉了轉僵硬的肩膀,又揉了揉后頸,嘀咕了幾聲。
“大雪,你累不累?我感覺渾身都散架了,比上班還辛苦多了。”
經雅意這么一說,大雪也覺得腰背酸痛。
“不說還好,你一說我也覺得累。”
兩人互相幫對方捏了捏后背,直到服務員把蒸飯端上桌。雅意夾起一塊蒸魚,用滿足的聲調說:“蠻好吃的。你嘗嘗吧,這一邊我沒吃。”
大雪從雅意碗里夾起一塊魚:“嗯,魚很新鮮。我這個排骨也不錯。”
雅意也從對方碗里夾起一塊排骨放進嘴里。
不多會,店內人漸漸多了起來。從衣著來看,多數是附近的上班族或講粵語的本地居民。服務員忙碌穿梭于各個卡座,不時有客人招呼服務員,間或喊著“再拿包紙巾,來一份烏雞湯”之類的。
大雪剛入職現在這家公司時,雅意就聽她提過試用期只有一個月、薪水比過去高不少之類的話,所以很自然地認為大雪已順利轉正并拿到理想高薪。大雪對此既不否認也不承認,又閑閑說起前段時間有個富二代男同學追了自己一段時間,但感覺還是差點意思;以前上大學時看他不順眼,現在雖然家里發達了,但依舊很油膩;還有一個追了自己很久的退伍軍官,居然娶了自己姨媽的女兒,簡直比電視劇還狗血……
世上最令人傷感的莫過于人比人。雅意想到自己目前唯一的追求者劉啟明,又矮又挫、月薪微薄,心里就涌起莫名的感傷,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似的。大雪雖然也是單身,可身邊隨手一抓都是優質追求者,不是家境優渥的富二代,就是前途明朗的有為青年。哪像自己,一點選擇空間都沒有!
吃完飯,兩人打了個車去人民公園散步。走著走著,遇到個擺攤畫畫的老先生,對方自稱姓顧,有著花白但濃密的頭發,上身穿黑色沖鋒衣,下身穿著褪色牛仔褲。他的攤位以明星素描畫作作招牌,個人特征拿捏到位,神情也惟妙惟肖。詢問得知,一幅速寫20分鐘就能完成,僅需35元。于是雅意和大雪挑了兩張午間休息時拍的合影,作為臨摹素材發給了老先生。
走著走著,大雪又聊起自己最近學鋼琴的事。雅意微微低著頭,不時用腳踢踢路邊的石子,老老實實地說:“真羨慕你呀……”大雪看到雅意不知所措的神態,往她背上猛地一拍:“打起精神,挺起腰背,不要沮喪!你要記得,只要努力,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大器晚成!你看,你現在的生活已經在慢慢變好了,今天的拍攝比我想象中好太多。真的,你們的號能火!堅持做對的事,一年后你肯定大不一樣。”
受到鼓舞的雅意立即把腰挺得直直的:“對!不論如何也不能放棄努力!最壞的結果不過是大器晚成。”雅意又重復了一遍大雪的話,手臂緊緊挽住對方的胳膊。
接著,兩人在湖邊坐著聊了會兒。等時間差不多了,便去畫攤找老先生拿畫。第一張是雅意挑的:兩人站在熙來攘往的街頭,個頭稍矮的雅意歪頭靠在大雪身上,大雪則目光輕柔地望著鏡頭;另一張是兩人坐在室外桌椅上,一前一后俏皮地看向鏡頭。總的來說,兩張畫像都畫得不錯。兩人約好要好好保存,作為彼此友誼的見證。
雅意約的順風車很快就到了,直到親眼看到雅意上車后,大雪才坐上回家的地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