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喊聲的許婧瑜轉向舒苒的同時,變臉敞開笑意,揮手,“舒苒,我來啦!驚不驚喜?”
秦流北冷笑著補了一句,“驚喜?我看是驚嚇吧,你這么聒噪,別影響小舒苒練習?!?/p>
“你怎么這么惡心,你一個三十多的老男人叫她小舒苒,你是什么居心?”
“她可比你可愛多了?!?/p>
許婧瑜咬牙,“好,看來這里不歡迎我,那我就走了?!?/p>
她轉身就要離開。
最終許婧瑜自然是沒有離開,回去的路上一直沒有停止和秦流北的爭吵。
四個人并行,傅易青冷臉不出聲,舒苒時不時朝斗嘴的兩人投去注目的視線。
直覺告訴舒苒,未來的訓練也許都要這兩人的斗嘴中度過了。
*
舒苒和傅易青住在二樓,許婧瑜和秦流北住在三樓,由于后兩人一見面就鬧騰個沒完,傅易青讓張媽收拾了二樓的一間儲物房,讓許婧瑜搬到了二樓,別墅里才終于安靜了。
晚飯后的半小時是舒苒唯一的休息時間,她剛想要叫住許婧瑜詢問她是怎么會答應秦流北的邀請,傅易青卻是搶先她一步把人給叫到了書房。
于是舒苒便把主意打到了秦流北身上。
舒苒坐在單人座沙發上,緊盯秦流北,審視許久才出聲,“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秦流北悠哉道,“你覺得你朋友是個怎么樣的人?”
明明是她先開的口,卻沒得到任何答案就被反問了問題,舒苒有些發愣,卻還是老實回答,“她很熱心,經常會以過來人的身份在生活還有舞蹈上給我一些建議,也很善良,但……”
她擰起眉頭從搜索詞匯的想象中抽離出來,“她也是一個非常理智的人,如果你把那些利害關系都給她說明白了,她應該不會過來,給我們推薦一個舞蹈老師才更像是她的做風?!?/p>
秦流北點著頭像是認同,臉上雖有驚訝之色,可嘴角的笑意卻像是驚喜。
“看來你還是挺了解她的,她確實介紹了一個人給我?!鼻亓鞅闭f,“但是這不是我要的結果。我還知道許婧瑜是一個仗義的女性。根據我采集的樣本數據顯示,61.37%擁有仗義這一屬性的人都同時擁有其他屬性:強烈的愛國情懷、嫉惡如仇以及信奉公平。而在這其中的女性百分比比重是34.58%,而在這批女性中又有高達89.81%的人非常固執,而在這其中又……”
舒苒已經完全聽懵了,只看著對方嘴唇開啟張合,拍板道,“所以你到底怎么做的?”
“舒苒,你是單細胞生物么?”秦流北笑著彈了舒苒的腦門,臉上還徜徉著一種名為自豪的情緒,“我只是適當地向她展示了我龐大的數據庫,分析出她的舞蹈功底在我這里連世界五百強都排不上,然后她為了證明我的數據有錯就答應了。”
“就……這么簡單?”
舒苒很是懷疑,對方點頭,“就這么簡單?!?/p>
*
傅易青先拉開了書房的窗簾,外面的星輝斜灑在他另一半處于黑暗中的臉上,倒是透出了一絲清冷的感覺來。
許婧瑜看著窗前長身而立的男人,向來話癆的她竟也被他感染了幾分孤獨感,嗓音輕了幾分,“該知道的我都已經知道了,包括你們國際滑聯內部的賭約,還有這次秦流北故意激我過來幫我,我心里都明白,所以你有什么想說的可以直說?!?/p>
傅易青自然也不拐彎抹角,“舒苒的舞蹈訓練不是讓她會跳你教的舞,而是讓她體會每一個動作所蘊含著的情感。”
“什么意思?”
“她這是為了讓她明白了一首曲子表達的情感后,她能深入其中,用自己的理解做出各種舞蹈動作。這個世界上有兩百多個國家,舞種更是數不勝數,就算是你也不可能完全參透。不同國家的人語言、動作可以不同,但情感是相通的,你要讓她學會用舞蹈動作來表達當時的情感?!?/p>
舒苒上樓的時候正好撞見從書房出來的許婧瑜,從門縫里看去,傅易青正坐在書桌前看書,模樣很是認真的樣子。
不過舒苒的注意力全到了許久未見的朋友身上,兩人終于補了一個遲來的擁抱。
許婧瑜比舒苒要高許多,后者從她肩上抬起腦袋,高興道,“終于見到你啦!”
許婧瑜用力地捏著她的臉搓扁揉圓,“自從你一年前重回國家隊,咱們就沒見過面了,怎么樣,今天見到我,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舒苒狂點頭,下巴朝書房努了努,“傅教練跟你說什么了?”
“走,回我房間跟你慢慢說?!?/p>
兩個女孩子趴在床上,兩條小腿翹起晃來又晃去。
舒苒格外激動,雖然她看上去很安靜也不怎么愛說話,但事實上也就還是個小女孩,也跟平常的小姑娘一樣愛聊明星八卦,愛跟朋友胡天扯地地瞎聊。
梁月向來討厭舒苒,當然不可能跟她一起親昵地聊天,而舒苒后來的室友蔣婉茹又是一個以大姐姐身份存在的老好人,跟誰都好,但跟誰都沒那么好,于是舒苒也就越發地沉默文氣了。
“所以說你明知道秦流北是激將法,還是過來了?”
“這不單單是我一個人的意思,也是我媽的意思。”
舒苒側目看她。
許婧瑜嘆了口氣,“我媽當年還資助過一個選手練花滑,你知道吧?”
舒苒還真聽說過。
據說當年有個挺有天賦的選手因為家里人不堪重負,想讓他放棄花滑,是許婧瑜的媽媽朱新慧特地上門求對方的父母一定不要放棄,并幫忙分攤一部分的滑冰費用才讓對方打消了放棄的念頭,誰知后來省賽時有選手受傷,那名被朱新慧寄予厚望的選手意識到花滑這個體育項目的危險性后毅然決然地選擇了放棄。
當年要不是對方主動放棄,只怕朱新慧會一直資助下去。
“她這輩子最大的愿望就是看著我們國家的運動員在花滑這個項目上拿下首金,現在你有了這樣的機會,她怎么可能坐視不理?”
舒苒的腦海里浮現出朱新慧那張常年板著的臉,嚴肅底下是她的寄予厚望和期盼。
舒苒只覺得鼻尖有些發酸,“那你呢?你不考慮下自己的未來嗎?”
“這些年來我給過不少花滑選手舞蹈上的指導,也算是對花滑十分了解了,而且我也想了解一下把一個目標作為終生事業去奮斗的感覺?!?/p>
舒苒陷入了沉思。
一個作為終身事業奮斗的目標……
聽上去好像很遠很宏大的樣子。
“那你現在的目標是什么?”許婧瑜問道。
“成為世界冠軍呀?!?/p>
許婧瑜因為詫異斂起了笑意,舒苒這才意識到自己又說了大話,她有些不好意思道,“這段時間傅易青一直在我面前說要讓我成為世界冠軍這種話,搞得我都被他的中二給同化了?!?/p>
“很好啊。”許婧瑜激動地拍了枕頭,“想要做成一件事,讓自己相信自己能夠做到,才有可能真的做到,如果連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能力,最后的結果多半會是失敗,我覺得傅易青的做法挺對的。他不是中二,他應該只是想通過反復強調幫你增加信心?!?/p>
許婧瑜摟住舒苒的肩,友好一笑,“信心對一個人有多重要,你應該也明白吧?你當初為了進國家隊,不就努力了很久么?”
舒苒還想繼續問些什么的時候,敲門聲響起,緊接著就聽到傅易青清潤的嗓音響起。
“舒苒?”
舒苒一下從床上彈起來,“我突然想起來昨天的歌劇還沒看完,我先回去了?!?/p>
許婧瑜同情道,“看你那副害怕的樣子,就好像你的傅教練很可怕似的?!?/p>
舒苒難以置信地看向她,像是在用眼神里的驚訝回答——難道傅教練不可怕?
舒苒出來的時候,傅易青就在她房間門口,手里還拿著一張紙,見她出來便把紙張遞給她。
這是一張日程表。
跟之前的日程表有所不同,其中還加入了舞蹈訓練,分別擠在了早上的陸地訓練之后以及上冰之后。
傅易青徑直走到她的寫字臺邊打開筆記本電腦。
他一邊操作一邊道,“這是新的日程表,明天開始執行,昨天的歌劇看完了嗎?”
“還沒?!?/p>
傅易青停下了手上的動作,“那你先看?!?/p>
“哦。”
通常舒苒看電影的時候,傅易青都會讓她一個人呆著,但今天顯然跟平常不太一樣。
舒苒開始看了十分鐘,發現傅易青就坐在唯一的那張藤椅上,手里翻閱著一本英文名著,雙腿交疊而坐,鼻梁上還架著一副簡單的黑框眼鏡,將他本就皮膚凸顯地越發白皙。
那雙眼睛認真地看著書本上的內容。
到底在看什么書呢?
舒苒兀自猜想著,又投去目光,這一次卻被抓個正著。
傅易青放下腿,看著她,“我的臉上有歌劇?”
不知道為什么,傅易青明明面無表情,舒苒卻偏偏從他淡漠的眼神中讀出了名為生氣的情緒。
她腦筋一動,轉念道,“教練,你反復強調要讓我成為世界冠軍的話,是為了要給我增加信心嗎?”
話音剛落,舒苒發現傅易青看自己的眼神有些變了。
難道是為她終于參透了他的行為而感動?
“現在才明白?”傅易青合上書,“舒苒,我發現你不是一般的遲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