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陽要把上中下三院弟子都叫過來,看常青黛鞭打鐘劍雄等人,然而還是晚了,有三個人沒找到,問其他人都說不知哪去了。
靈陽知道,他們肯定是去找鐘劍雄的兩個伯父,鐘鳴修和鐘鳴晝了。
找就找吧,誰怕誰啊!
靈陽那被壓抑的沖動又開始狂躁起來。
如果那兩個家伙來了,就豁出去跟他們大打一場,乘勢引他們到玄璧崖去,炸掉谷神洞,連同里面的丹爐,還有大藥宮、時雨閣、丹元閣、丹經(jīng)閣……
整個丹學(xué)院上下,所有建筑統(tǒng)統(tǒng)一把火燒掉!
把所有藏在光鮮亮麗表皮下的隱私邪祟全部毀掉!
如果他們愿意的話,也可以把戰(zhàn)火擴大到符學(xué)院以及法學(xué)院去……
鞭打持續(xù)進行,鐘劍雄已經(jīng)被抽成一個血人,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皮,露骨的鞭痕從頭到腳,相互交疊。血水從傷口里面源源不斷地涌出來,將他腳下的草叢浸泡起來。
他已經(jīng)沒有力氣再掙扎了,意識也有些模糊,被鞭子抽在身上的時候,身子條件反射地抽搐,喉嚨里發(fā)出一點沙啞的叫聲。
“丹主!不能再打下去了!”有人開口求情。
“是啊,不能再打了,再打就打死了!”立即有很多人跟風。
噗通噗通,三院弟子一個接一個跪倒,轉(zhuǎn)眼間就只剩下孟器農(nóng)一個站著的了。
孟器農(nóng)很尷尬,也有些為難,看了看求情的眾人,終于也跪了下去,跟著求情:“丹主息怒,他是鐘家的人,不能把他打死。”
是鐘家的人就可以隨便作惡而不受懲罰嗎?
這句話憋在靈陽心里,沒有來得及出口,他看到封頂上有一只三爪神鷹盼旋飛落。
三爪神鷹,亦是洪荒異種,翼展張開有十丈多寬,生有三只鋼爪,金睛鐵喙,性情兇猛。
葉素卿跟他正式簽署聘任符契的時候,曾經(jīng)給過他一個小冊子,上面有十二種座駕可供選擇,三爪神鷹就是其中之一。
神鷹來勢極快,眨眼間到了上空,從鷹背上飄然落下一人,頭戴道冠,身穿鶴氅,背后交叉背著兩口寶劍,手持拂塵。他生就一張紫臉膛,二目如電,三縷長髯飄拂胸前,一派仙風道骨。
來的是滌陰學(xué)峰的峰主賀勞旋,他不但早已經(jīng)修成金丹,還把金丹化液,反練形質(zhì),然后再重新凝煉,如今已經(jīng)是第二次成丹了,法力之強,深不可測。
賀勞旋尚在空中,看見快要被打死的鐘劍雄,“呀”了一聲,將拂塵一甩,那根被靈陽用丹氣加持的青藤鞭便立刻粉碎解體,散成塵埃。
常青黛舉鞭要抽,忽然手上一空,鞭子竟然沒了,回頭看見賀勞旋,頓時一驚,擔憂地看向靈陽,峰主親自降臨,不知靈陽能不能頂?shù)米 ?/p>
或許會把我推出來定罪吧?常青黛心想,不過總算抽了鐘劍雄這么多鞭子,雖然沒有把他活活抽死,替朱姐姐和自己報仇,總算是快意了一番,哪怕下一刻死了也值了,整個滌陰地界,除了自己,還有誰能夠動得鐘大少一根指頭呢?
沒見著鐘家兩位院主,來的反而是賀勞旋,靈陽暗道那鐘家哥倆還挺會做人,賀勞旋是葉家的人,他在學(xué)峰代表著葉家,由他出面跟自己周旋,比他們兩個親自來給靈陽的壓力更大,同時也留出了更多的余地和退路。
靈陽拱手:“賀峰主,你怎么來了?”
賀勞旋看著樹上吊著的三十多個人,微微皺眉:“他們到底犯了怎樣的滔天罪過?竟然把靈陽丹主氣到這般地步?”又指了指似從血水里撈出來的鐘劍雄,“這是要活活打死他嗎?”
“是這么回事。”靈陽把這些人犯下的罪過簡單地講了,“我沒想要打死他,但是他受不了死了,那也無法。”
“不妥,不妥,不妥”賀勞旋緩緩搖頭,連說三個不妥,“他們都是本地的士族,家里拿了錢供他們來這里學(xué)習(xí)仙法,咱們把他們就這樣活活虐殺,日后傳揚出去,如何善了?我大荊國自有律法在,滌陰也有官府管,他們犯下強抱殺人這等惡行,自有官府依法處置,咱們不能濫用私刑,不然的話,豈不亂了套?老師打死學(xué)生,這種事絕不能在我們學(xué)峰發(fā)生。”
“哦,原來是這樣,原來此地還有國家法律在管。”靈陽以為賀勞旋會直接勸他對這些弟子網(wǎng)開一面,沒想到賀勞旋并不給他這些人求情,而是說要送歸官府,“我這幾日翻看花名冊,這幾年,丹院時常有學(xué)生死亡,這種事情有沒有官府來管呢?”
賀勞旋頓了下,嚴肅的臉上出現(xiàn)了似笑非笑的表情:“仙道坎坷,比人間道更難行萬倍,早在他們上山之前,就已經(jīng)讓他們自己,還有家里人簽訂符契,上山以后,死走逃亡,學(xué)院概不負責。因仙法高妙,他們又良莠不齊,難免會出現(xiàn)走火入魔,或者過量偷食仙丹等事。就像丹主練那一爐脫胎換骨丹,不也死了六個上院弟子嗎?那些都是正常死亡,官府不會追究,但像丹主這樣在大庭廣眾之下,因為他們犯了國法而以私刑處置,卻是不行!”
“有道理!峰主說得很有道理!”
通過這番話,靈陽已經(jīng)明白了賀勞旋,甚至是整個荊國,學(xué)院用弟子做實驗煉丹的態(tài)度。
“既然這樣,就把他們都捆起來,送交官府吧。”靈陽喚過孟器農(nóng),扭動葫蘆,取出一盒藥膏,“把這個用水化了,給他涂在傷口上面,仔細些,每個地方都要涂到。”
“這是……”賀勞旋懷疑地指著藥膏。
“這個叫靈寶玉膏,是療傷用的,你方才說咱們不能濫用死刑,不好這樣遍體鱗傷地送去官府,得給他治好了,叫人家拿不到咱們把柄才好。”
賀勞旋點頭:“這就對了嘛,丹主盡管放心,顧城主執(zhí)法向來公證,絕不會徇私。”
“顧城主?”
“就是靈犀小劍客顧耿存的父親,咱們學(xué)峰劍主的親兄長顧立言啊,靈陽丹主不是跟他們家走得很近嗎?”賀勞旋說,“我聽說他們家準備了厚禮,打算來拜訪丹主,因為前段時間都在煉丹才耽擱下了,如今煉丹功成,想必也快到了。”
“哦,原來是他。”靈陽不打算繼續(xù)說這個,就算是顧立言又如何?鐘家有兩個院主,可見勢力并不比顧家差,甚至還有過之,哪怕顧立言再怎么想要嚴正執(zhí)法,既然身為世家人,便受世家累,說話做事很多都身不由己,他會處死鐘劍雄嗎?靈陽并不這么覺得。
他叫人把三十三個“罪犯”從樹上放下來,除了鐘劍雄以外全部用繩子五花大綁捆起來,然后交給賀勞旋:“我覺得峰主說得很有道理,葉九爺說過,我在這里只管煉丹,一切政務(wù)都交由峰主來管理,這些人,還有他們的供詞,以及證據(jù),我就全部都交給峰主了,還請峰主將他們送去城主府律法曹,交由顧城主公正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