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方小兄弟,看不出來,你這么小居然會。”
邢靖淵沒理他們。
“一人一副擔子,都去挑過來。”李悝也不惱,便悠閑的看著他們。
“是,夫子。”
眾人這下倒沒有亂哄哄的,而是井然有序的去挑。
空桶擔子自然不在話下。
“喂,你挑起來有模有樣的啊!”
“挑水也不難吧!”
“夫子,你這罰可是便宜我們了。”
李悝但笑不語。
有幾個愛鬧的興致昂昂的挑著水桶耍著把式,很快,又排好了隊列。
衛子染一俯身,發帶便飄到面前來,蹁躚著擋了眼,他本就無甚多的力氣打水,這一下,更是被發帶惹惱了。
將一桶水吃力的拽上來倒進自己的一邊桶里,將那打水的桶又放進井里,他騰了手把發帶抓住了咬在嘴里,井里的桶又蓄滿了,發了狠似的,他緊緊咬著發帶,臉微微漲紅了,才是又一桶水上來。
等到他的兩邊桶皆有八分滿時,他的手心已經起泡了。
然而他沒有怨言,把井繩給了身后之人,便去挑水。
聶爭找來的水桶是軍營里空閑調過來的,衛子染裝了有八分滿,其重量對于沒干活過的人來說可想而知的重,將扁擔放到脖子上后,衛子染便覺得有些難受,后背皮膚隱隱不適,發帶又被壓住了,一時手忙腳亂,好不尷尬。
邢靖淵過來把他的發帶扎到發髻上,短了些方便行事。
衛子染沒說話,只朝他點了點頭。
搖搖晃晃,趔趔趄趄的將一擔水挑起來后,那些還在排隊看的人紛紛喝彩。
“衛兄好樣的!”
衛子染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想回頭的,奈何擔子實在太重了,頭都扭不過去。
硬著頭皮,他一步一步的往學宮后面的花圃走去。
邢靖淵看他那樣,低頭瞧了瞧自己的水桶,便只裝了五分滿。
兩邊桶都裝了之后,他朝李悝行禮,李悝點了點頭,這意思便很明了,邢靖淵年歲小,不可以挑過重的。
一群人說說笑笑的打水,挑水。
第一趟,都還會齜牙咧嘴嬉戲打鬧,李悝也不阻撓。
聶風打了水,卻把那扁擔抽了扔在一旁,排在他后面人詫異道:“聶兄,你為何將那扁擔取了,難不成你要手提嗎?”
話音剛落,聶風正好將兩桶滿滿的水穩穩當當的提了起來道:“正是,軍營里面極少用挑的,要訓練臂力都是這樣的。”聶風說完便穩穩的朝后院去了,留下幾個嘆為觀止,頭皮發麻的對著井底嘆氣。
后院。
“夫子,這要澆哪兒啊?”
“夫子,這哪里有花?不都是雜草嘛?”
“夫子,夫子,夫子,我手里的泡破了!”有學生慘叫連連。
“破了嗎?忍著。”
李悝瞥他一眼,不為所動。
“那些名貴花卉怕是都被草掩住了,需要你們把草給除了。”
“夫子,你只罰我們挑水,沒說要除草的!”
“除草乃是今日功課。”
“好吧。”
“夫子,能不能向聶將軍借幾把劍來,讓我施展一下劍術,不出一刻,便能斬草除根!”
“有鐮刀。”李悝指了指放在他腳邊的十把鐮刀。
“只有十把,不夠分。”
“輪流。”李悝又高深莫測的笑了。
眾人只覺得他的笑容并不可掬。
幾個反應迅速的上去搶了刀便鉆進草叢里賣力的割著。
“你們也別閑著,沒刀用手。”
“夫子,我的手要是受傷了,明兒還怎么寫字?”
“完了完了,手要是起泡又破皮,回家我娘一定要打死我!”
邢靖淵一言不發的,蹲下來便開始拔,衛子染在他不遠的地方也蹲著拽一棵枯草。
沒過多久,那十個拿鐮刀的便鬼哭狼嚎了。
“夫子,這刀這么鈍,幾個月沒磨了?”
“夫子,這刀不好使,我可以找聶將軍借劍嗎?”
“這破玩意真是氣死老子了!”有個學生站起來,把刀丟到后面的空地上,換上手拔。
“這刀誰要,我給他,根本割不動。”
“兄弟們,我發現用手拔快多了,這土是松的。”
“啊,那會不會傷手啊?我不想我養了多少年的手就這么毀了。”
“男子漢大丈夫,怕什么!”
“就是!”
李悝道:“這刀也許有十年不曾動過了,聶將軍是不會借劍給你的,大材小用,你敢這么做就不必認我這個師父了。”
眾人一陣倒吸一口氣,因為手皆被一株頑強的不知名野草緊緊拴著。
“這學宮的草怕都成精了,怎么比我還倔,你給我起來!喂,快來幫我,一起把這草精給滅了!”在這一少年的大喊聲里,旁邊的幾個便來幫他一起揪了。
原來那株不是草,是遠處的藤蔓延伸過來的,他們這一揪,幾乎把整個覆蓋在地面上的草叢掀了。
“我當是什么,這下大家便不辛苦了。”那一少年正是聶風。
李悝:“把它堆一堆,抱到墻根去。”
“是,夫子。”
一半人忙著抱草去了,衛子染用袖子拭了拭額頭上的汗,奈何袖子也沾了塵土,只是他也不在乎了,直接就擦。
邢靖淵見草都沒了,夫子也未曾再說話,不知道做什么,他便呆立在原處。
“有朵花。”衛子染看到邢靖淵頭上落了朵紅紅的小花,本想直接提醒他,怕眾人起哄,想了想還是走過來幫他取了。
“謝謝。”邢靖淵道。
“送你?”衛子染這會兒出了汗,也就不再別扭昨晚的事,還像之前一樣笑著看他。
邢靖淵也笑了,把花拿過來看著。
“擦擦。”衛子染遞給他一塊干凈的白帕子。
“不用了,衛…衛兄。”
“你還是叫我子染哥哥吧。”
“衛…子染哥哥。”
“嗯,你再這樣,可別想我理你了。”
“對不起。”
“我知道你是想父母了,也怪我,一向不喜與人觸碰才那般,你別往心里去。”
“好,送你。”
“你們在說什么?”聶風風風火火的回來了,從邢靖淵手里搶了那朵花。
“哇哦!此花叫什么名字,我竟沒見過。”
“什么花,什么花?聶兄快給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