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回過意識的時候,抬起頭看著李桉陽,正發(fā)現(xiàn)李桉陽正看著我,還沒等我說一句話,李桉陽微笑著道:“程程,現(xiàn)在S城溫度剛好,也適合旅游,我們一起去吧!正好我當(dāng)導(dǎo)游。”
我起身,向病床走進(jìn)倆步,看著李桉陽,想從李桉陽的神情里發(fā)現(xiàn)點(diǎn)兒什么,可惜的是,我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可是這么些天,難道李桉陽一點(diǎn)都不好奇嗎?能被人拿著大砍刀砍的人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呢?我問道:“李桉陽,難道你就不想問問發(fā)生什么事情了,或者說你是怎么受傷的?難道你一點(diǎn)兒也不想知道嗎?“
話題轉(zhuǎn)的如此之快,僵硬,不過似乎也并沒有什么不妥。
李桉陽手伸開,似乎是讓我走近。我也走近了,坐在病床邊。李桉陽伸手拉住我的手,溫柔道:“那對我來說,都不重要?”
我有些不太肯定,若是李桉陽知道我的事情,他會相信我嗎?我并不清楚。無論是什么時候,我這個人習(xí)慣做最壞的打算,他要是放手了也無所謂。我此刻也不知道是喜歡他多一點(diǎn),還是感激他多一點(diǎn)。但要是沒有后背上的那個傷疤的話,我此刻定然不是他的女朋友,這個我非常地確定。
我將雙手抽出來,順勢蓋住了他的眼睛,我不想看著那雙泛出點(diǎn)點(diǎn)星光的眼睛,輕聲地問道:“李桉陽,若是有一日你后悔了怎么辦?”
是的,這個是最壞的打算了。我知道這也許對李桉陽很不公平,別人的不信任,比如,陳亦風(fēng),吳芊……這些人的不信任,說多不多,說少不少的,定然是傷害到我了。只是我裝作不在意罷了,我就算表現(xiàn)出在意那又能如何?只不過多了別人的飯后談資而已,他們也不會是真正地理解你。
即使如此,但我定然是需要旁人相信我的,相信我的無辜,相信我的委屈,甚至是不甘心。
李桉陽嘴角微微一笑,帶有輕佻之意,但是也任由程簡之蓋住他的眼睛,他知道程簡之現(xiàn)在想要聽到什么,但是又害怕聽到什么。李桉陽道:“程簡單之,你到底是對自己不信任,還是對我不信任?罷了,你是動搖了嗎?”
我動搖了嗎?是的,我想像李桉陽這樣的人追我,只不過圖一時之樂而已。曾經(jīng)也算是交好的陳希,也能變得如此模樣。我不信任,世上的千變?nèi)f化,我也不需要一個承諾。承諾連當(dāng)時的真心都保證不了,還能保證一輩子?我輕輕地放開了我的手,可李桉陽依舊沒有睜開眼睛,我淡淡道:“我對我們倆人都沒有信心?”
這句話很令人寒心,真的,可事實(shí)就是如此。我也不想假惺惺地說我對我們倆都很有信心,我做不到。我相信,他也做不到。這些都是我片面的想法。
我對未來的事情從來不做過多的幻想,我只追求真實(shí)。因?yàn)椋疑钪孟肫茰绾蟮耐纯唷P〉臅r候,我總幻想爸爸他們能接受我,可等來的又是什么呢?無非是什么私生女,白眼狼之類的話了。這些我都接受了,漸漸地我對未來并不抱有幻想。
李桉陽聽到這句話,立馬搖搖頭,是心寒了,他以為程簡之是接受自己了才會這般照顧自己的。若不是這樣的話,程簡之又是為何要這般?李桉陽質(zhì)問道:“那你這幾天對我這樣,又是為了什么,僅僅是因?yàn)閼z憫,憐憫我這個無辜之人為你挨了這一刀?”
李桉陽不需要這莫須有的憐憫,他不需要。
我立馬喊道:“不,不是的。雖然具體是為了什么,我不清楚,但不會是因?yàn)槭沁@樣。你……你要相信我。不,你已經(jīng)選擇不相信我了。”
在聽到李桉陽這句話的時候,我有些傷感,內(nèi)心深處總覺得李桉陽這句話說得不多,可具體是一個怎樣的不對,我也說不大明白。
李桉陽此刻睜開了眼睛,眼神充滿凌厲,周遭氣溫驟降一般,寒氣逼人,他此刻真像一個衣冠楚楚的霸道總裁,要是穿上西裝,配上這一身的氣質(zhì),那就是。我本能地不喜這樣的感覺,立馬起身,準(zhǔn)備往后退。
李桉陽似乎是知道了程簡之的動作,立馬拉住程簡之的手,不讓程簡之離開。他以為這次若是程簡之離去的話,之后很有可能不會再來了。
我竟沒想到,饒是李桉陽生病了,他的力氣依然是這樣大,大得自己逃離不了李桉陽的禁錮。
李桉陽突然冷冷地道:“剛那人說你打算以身相許,而你似乎也是同意了。”
這句話說是疑問的語氣,可此刻李桉陽的語氣就是陳述的語氣,那就是真的。
我直接對上李桉陽凌厲的眼睛,確實(shí)是他的氣場足夠強(qiáng)大,我怯場了,我瘆瘆地低下頭,也不在說話。只是雙手在盡力掙扎,想要離開禁錮。我是一個追求自由的人,毫無章法,若是讓我必須做一件事情,我會接受不了。
李桉陽有些不明白,自己的這種問法總比剛剛在外頭的那個人所說的陽腔陰調(diào)好好很多吧,李桉陽一時被刺激了,冷冷問道:“剛那人的語氣更不好,你還能承受住,我此刻還沒有做什么事情。程簡之,那你現(xiàn)在可以告訴我你為什么要去BJ了嗎?”
我此刻也是生氣,李桉陽怎么突然就變成這樣了,我的長發(fā)就讓它隨意地垂落著,此刻早已有些蓬亂了。歷經(jīng)掙扎之后,我意識到那是徒勞。除非是李桉陽愿意放開,否則我根本是逃離不了的,我強(qiáng)裝鎮(zhèn)定道:“李桉陽,你先放開我。”
李桉陽聽著程簡之說話的語氣,微微皺起了眉毛,那語氣簡直就是一個陌生人一般,李桉陽緩和聲音道:“程程,自從我決定來到這兒,我就沒打算讓你跑了。你要知道,我是我,不是剛剛的那人。我和他完全不一樣,你……你不要混為一談。”
這語氣似乎還是剛剛的李桉陽,我對上李桉陽的眼睛,確實(shí)少了剛剛的凌厲,只是依舊有些冰冷。我小心翼翼地問道:“你知道些什么?”
李桉陽笑了,至少他來之前多多少少地也了解了一些了,溫和道:“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點(diǎn)兒,畢竟,不能讓別人把你騙走了。他那個人家族觀念太重,只是在父母身邊養(yǎng)了幾年,才有了些七情六欲。現(xiàn)在,他正在朝著自己該走的方向走去。你要的他給不了,只有我能給。”
李桉陽這話什么意思,他調(diào)查過我了,我有什么好調(diào)查的,還不是因?yàn)椴幌嘈拧4丝痰奈腋鷼饬耍覑汉莺莸乜粗瑔柕溃骸霸趺矗罾习迥芙o我什么?”
李桉陽聽著這語氣十分不善,知曉程簡之生氣了,但依然笑著道:“他給的我就能給,他不能給的我也能給。”
如此鎮(zhèn)定自若,自信異常。我笑了,我對旁人承諾的東西向來沒有自信,我只能本能地以著我自己所擁有的東西才會大放厥詞,問道:“李老板能給我什么?你現(xiàn)在又是在干什么?難道你不會覺得自相矛盾嗎?”說實(shí)話,我不喜歡別人異常的了解我,那樣會讓我失控,我習(xí)慣性地與人保持距離。
李桉陽靜默了一會兒,似乎是在思考該怎樣回答這樣的問題,他知曉程簡之是在別扭什么,這也是他當(dāng)年所別扭的東西了,道:“程程,或許有一天你后悔了,我會放你走。真的,只要你給我機(jī)會,讓我走近你,靠近你。好不好?”
這話說的很紳士,更像是祈求。我向來不忍拒絕別人,尤其是幾乎沒有人祈求你的時候,這時候更像是認(rèn)同你。病床上的我們此刻這么近,我也能清晰看見他的眼睛,再近一點(diǎn),便能聽見他的心跳了。我從來不與他人有過這么接近的距離,我此刻也有些茫然,可我依舊不確定,我輕聲問道:“李桉陽,若是有一天,我們也變成那樣,你會不會怪我,甚至是恨我,怨我?
李桉陽道:“程程,我都已經(jīng)用我的生命來證明我愛你了,為什么你就是看不到?也罷了,誰讓你年紀(jì)小,我讓著你就可以了。”甚至放開了程簡之的右手,此舉意圖表示緩解二人時間的尷尬。
是了,他是怎么受傷的,我怎么能忘記,怎么能否認(rèn)?我右手手腕轉(zhuǎn)了一圈,用來緩釋剛剛被緊握的疼痛感。李桉陽見狀,道:“程程,對不起,是我錯了,是我的愛太狹隘了。”說完還放開了我的左手。
雙手自由以后,我身體本能地向后退。他見我這個動作,那眼睛里有一層冷意,我想了半天,對,是不可思議,還有,失望。我想我能理解他,他只是想暫時地放開我,他以為我會坐在哪兒,繼續(xù)談我們之間未完成的話題。而此刻,我卻馬上后退了,離的他遠(yuǎn)遠(yuǎn)的。當(dāng)我想通走上前的時候,他順勢往后倒下,然后眼睛閉上了。
這人的后背上還有傷口,怎么能后背貼著床呢?這人也是在是太不愛惜自己了。我拉著力桉陽的手,訓(xùn)斥道:“李桉陽,你是三歲孩子嗎?你不知道后背受傷了嗎?你非要別人擔(dān)心嗎……?”
李桉陽閉著眼睛冷冷回答道:“那是你自己自作多情,多管閑事而已。”
我自作多情,我多管閑事,我都請了一個多星期的假期了,就為了陪著你。我自作多情,我多管閑事。好吧!是我多管閑事,我立馬打開病房門,然后,稍微用力地關(guān)上病房門,故意讓他聽到聲音。
李桉陽聽到關(guān)門的那一剎那,身體猛然地顫動了一下。是他自己將程簡之氣走了,與人無尤。
不是李桉陽說我自作多情的嗎?那為什么還會有失望?等他立起身坐著,閉著眼摸后背的時候,然后睜開眼睛地時候,他立馬停手了,像是點(diǎn)了暫停鍵一樣。是的,我就沒出病房門,我就想看這廝能裝到什么地步?果然,一下子也裝不下去了,聽到聲音就起來了。
我走上前去,我知曉不該再刺激到李桉陽了,他是病人,我讓著他就好了,輕聲道:“李桉陽,擦藥的時間到了,你該擦藥了。”
我見到李桉陽的眼神變得柔和起來了,同前幾天是一樣的,眉頭舒展,此刻應(yīng)該也是釋懷了。
李桉陽問道:“你為什么沒走?”
我示弱道:“這不是李老板,額不,我男朋友在這兒,還受了傷,我怎么好意思走。”
也許剛剛我說話的語氣確實(shí)是刺激到李桉陽了,當(dāng)然,我本能地不想刺激到李桉陽,此刻只能放緩我說話的語調(diào),試圖讓李桉陽不要那么緊張。
李桉陽聽到男朋友這三個字,眼神突然一下子亮了起來,這三個字從程簡之的嘴里說出來,已然是相當(dāng)?shù)夭蝗菀琢耍约涸撘姾镁褪眨啪徴Z調(diào)道:“程程,我發(fā)誓,我以后不惹你生氣了。”
我找到藥了以后,李桉陽也換了一個姿勢,脫下了病服,趴在了病床上,李桉陽一副賣乖的模樣。我看到那傷口,明顯有裂開地痕跡,我惡狠狠地道:“你丫的要是再這樣,我就,不理你算了。連自己都不疼惜自己,別人怎么疼惜你?”
李桉陽的雙手抻在下巴下,沉思了好一會兒,要是他們倆早些遇到的話,根本就不會發(fā)生這般危險的事情的,忽然感慨道:“程程,我再想,要是我們早一點(diǎn)遇到,就更好了。”
我先用熱毛巾將剛傷口裂開的流出的些許鮮血,用熱毛巾擦干凈。然后,打開藥瓶,用棉簽沾著藥,往傷口的地方上擦。聽到這句話,我甚至是頓了一下,躺著的人也明顯地感受到了這停頓的一下。若是早些遇到的話,那將會是另外一番光景罷了!
李桉陽感知身后之人的凝重,繼續(xù)道:“早一點(diǎn)遇見的話,你一定會相信我更加容易些。”
這話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畢竟沒有發(fā)生過的事情,我不好做出答案,淡淡道:“現(xiàn)在遇見也不遲。”
躺著的人聽到這句話,笑意充斥著整張臉,只是程簡之看不見而已。李桉陽繼續(xù)道:“當(dāng)時我知道張阿姨有一個女兒,可是我并不在意,想著那也只是一個陌生人而已。再后來,我聽到了你的一些事情,我想我似乎也沒有資格對你表示什么同情心,畢竟,我自己也沒有多幸運(yùn)。我想,是我父母的死亡多我打擊很大,導(dǎo)致了我對很多事情都失去了好奇心。當(dāng)時,我要是問上一句,‘阿姨你的女兒在哪兒,我們一起去看看她’,或許,我們就能早就認(rèn)識了,而我們應(yīng)該更能懂得互相珍惜,關(guān)愛。因?yàn)椋覀兌际軌蛄俗云燮廴吮澈蟮墓录帕耍皇菃幔俊?/p>
我們倆個人都懂得一些,都會強(qiáng)裝著無事,更不會要求些什么,這都是“好孩子”的特征。有一種好孩子是因?yàn)榫退闶且瑺幦×耍膊灰欢艿玫剑€要被懲罰,所以只能做好孩子了。而我就是這一種。而李桉陽應(yīng)該是第二種,他自知自己同別人的不一樣,不舍得給別人增添麻煩的類型。這當(dāng)然只我猜測的,可應(yīng)該是接近事實(shí)了。
我沒有回答,將他的后背擦完了以后,我背對著他坐著,我自是以為他穿好衣服了。等我一轉(zhuǎn)過頭,看到的是一個具有八塊腹肌的男人。要說之前看到后背就饒是不好意思了,現(xiàn)在還是面對面地,我的臉立馬熱了起來,我想是很紅了。我立馬轉(zhuǎn)過頭去,起身向前走,急道:“李桉陽,你怎么不穿衣服?”
這廝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竟然舔著臉道:“我的衣服上有血,不想穿。”你既然不想穿為什么不早點(diǎn)說,在我背對著的時候不說,非要我……我看才行嗎?關(guān)鍵這廝繼續(xù)道:“程程,是你看了我,明明吃虧的是我,你怎么反倒感覺吃虧了呢?”
丫的,這廝就是故意這樣說的,我立馬道:“你趕緊穿衣服,我不想看。”
李桉陽委屈道:“我的衣服在箱子里,病服也是時候換了。”
我氣急敗壞地來到箱子旁,幫他找衣服,可打開箱子以后,更是尷尬了,他的貼身的衣物也在這里,我不由得漲紅了臉。我隨便拿出一件丟給他。他以更委屈的聲音道:“這一件是緊身的。”我無奈繼續(xù)找,終于找到一件寬松的,繼續(xù)丟給他,他果然沒有意見了。他要是再有意見地話,我就“打”死他。
等李桉陽換好衣服后,這衣服說是寬松的,還是稍帶修身的。總算是,完事了。
等等,這是一個什么聲音,從人的肚子里發(fā)出來的,不是我,那就是旁人了。此時,他有些漲紅了臉,我心想,這廝也會害羞。還沒多想,我淡淡道:“我先出去買飯去了。”
李桉陽只能有些不好意思的點(diǎn)點(diǎn)頭。他更是在空間發(fā)了一句,今天天氣不錯,心情更是不錯。下面一大批S城的人回復(fù),‘你這丫的不在S城?’
當(dāng)然,他都沒有回復(fù),心情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