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落一踏入沈婉依的閨房中,自顧自得的倒起茶來就喝,正在彈琴的婉依姿容善柔,神情略顯悵然,長發垂及身后。她從小便被沈夫人訓得知書達禮,落落大方。見云落來了,臉上露出喜悅之色,便下撫琴坐了過來:“這是怎么了,像是很渴的樣子?”
“別提了,路上遇到假模假樣的人想要訛上我,說起話來讓人牙根發癢的兩個家伙,所以多浪費了我兩句口舌,自然有些口渴了。”
“這柳煙鎮還有誰是敢惹你慕小姐的,上次何家兩個公子與你賽馬,結果輸給了你,我可是聽說他們已經好幾日沒有顏面出門了呢。”
“那是他們倆活該,竟然還敢質疑我的馬術。不過今天這兩個人仔細想來十分面生呢,穿著打扮也不像是我們鎮上的人,不說了,懶得多提他們一句。”云落話鋒一轉:“你整日待在閨閣里,也不怕悶壞,你可知今日柳煙鎮有什么喜事?”
婉依給她續茶后回道:“怎會不知,外面鑼鼓喧天的,是云升哥哥榜中狀元了。不過云升哥哥向來出類拔萃,我總覺得他是個成大事的棟梁之才,你看,是金子總會發光的。”
“可是我爹卻不是很高興呢。”云落嘆氣道。
婉依似乎明白什么,安慰起來她來:“我父親在朝多年,我也聽說一些官場的事情,慕伯伯可能是擔心云升哥哥的前程吧,仕途險惡,那里就像是沒有硝煙的戰場,很多事情不是看起來那么簡單的。慕伯伯作為父親,因為擔心兒子的安危,喜憂摻半導致的吧。”
聽了婉依的話,云落似乎有些理解了,擔憂的心放下了一半。
但轉念一想,哥哥以后要留在帝京,又有些失落:“唉,我娘說以后也很難見到他了。”
這時的沈婉依抬手拈來一封書遞給她,云落問:“這是什么?”
“這是原本要留給你的書信,今兒剛剛接到父親的家書,信中讓我即刻起程趕赴帝京,參加今年初秋的選秀。”
“什么,你要去選秀?”
在云落看來,婉依像是云一樣的女子,又是柳煙鎮赫赫有名的才女,不食人間煙火,這么溫婉的脾性怎么適合進宮呢。
豪無征兆,一切都在慢慢變化著,早些年婉依的姑姑被冊封貴妃回鄉探親時,云落在沈府與婉依玩耍,無意聽到婉依姑姑說過一句話:一入宮門深似海。到底是人心太深,還是宮門太深,那時的她們還小,哪里懂這些。
如今又輪到了婉依。
“你什么時候走?”云落不舍的問出這句話。
婉依握著云落的手,道:“父親說,見信之日便是起程之日,雖說離選秀還有一段時間,前后還要學些宮里的規矩。父親已派了人來接我,我母親很難過,所以今夜想好好陪陪她,明天一早便起程了。原是打算向你道別,誰知恰好今日有這么大的喜事,我不想破壞你喜悅的心情,所以沒有去找你,倒時你來找我了,還是當面跟你說一下吧。”
云落望著濕潤眼眶的婉依,不免也傷心了:“我們不會從此以后也要分開了吧?”
“傻丫頭,你不必太過傷感,我不過是個不起眼的人罷了。帝京比我優秀的女子定是多的數不清,以當今太子的眼光怎么也不至于選上我的,說不定過些日子我就回來了呢。”
婉依這話說起來不過是安慰云落,也順便安慰自己罷了,即使選秀失敗,怕也是要在帝京由父親擇人婚嫁,哪還有回來的道理。只是心疼了母親,所以她決心要去帝京,是要懇求父親將母親也接到帝京來,那樣不管她嫁給誰,她也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