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擊下來，周沈體內的靈力存量瞬間少了三分之二。
對待怨靈他可不會客氣，那已經沒得救了，或者說，將它們消滅才是拯救他們的正確方法。
火光在剎那間點燃盛開，將旅館的大廳照得分外明亮。
“嗯...?你...”
被驚醒的老板娘睡眼惺忪，她才剛抬起頭來，卻被及時反應過來的周沈向前猛竄兩步，抬手就是一記手刀砍在她后頸的頸動脈。
這一擊還挺精準，一次就讓她暈了過去。
周沈隨手將她扔在地上后，走到大門處將門牢牢地關上。
他不想撞到任何意外的發生，今晚他是吃定了這兩個怨靈的。
回過身去，燃起的大片靈焰依舊在灼燒著紅衣女孩的身體。
她的肌膚被持續地灼燒著，大片大片地黑氣從她的身體中冒出來，一些部位都已經被完全貫穿，在往外泛著黑色的腐蝕汁水。
火光中，紅衣女孩抬起了頭，她的眼中依舊充斥著源源不斷的怨念，甚至要比之前更加壯大了幾分。
即便是她整個的靈魂都在被灼烤著，紅衣女孩也沒有發出一聲慘叫。
她在忍耐。
或許曾經發生過讓她更加難以煎熬的事情。
讓她失去靈魂都在所不惜的事情。
紅衣女孩挺直了身體，開始行走著，往張老八魂體所在的方向行走著。
“...”她在說著些什么。
“......了你”聲音稍微清晰了一些。
“殺了你。”
“殺了你！”
“殺了你！！！”
周沈聽清了，他也完全理解了，但他還是不能袖手旁觀。
這只怨靈眼中就只剩下仇恨了，現在就是他動手的最好時機。
周沈拿起了斬靈刀，朝著仿佛與滿身火焰融為一體的紅衣女孩走去。
“最后問一次，你到底是誰，發生過什么，和佳佳和張老八又是什么關系。”
周沈皺起眉頭詢問，得到的回應卻是紅衣女孩側著半張圍繞著黑氣的臉所露出來的輕蔑一笑。
“關你屁事。”
“我明白了。”
周沈面無表情地提刀向前走去，對方是帶著必死決心說這句話的，那他就來實現對方想要表現出來的意志，這也未嘗不可吧？
既然在她的身上找尋不到答案，那就轉換下一個目標。
線索雖少，但不止一個。
周沈望著紅衣女孩頭上的攻略度正在持續增加著，總是會有辦法的，他不可能在一棵樹上吊死。
甚至他可以做得更絕一些，直接把這個老板娘吊到小黑屋里嚴刑逼供，怎么樣都能得到線索的。
他不喜歡在無謂的事情上浪費時間，這點已經不需要再重復了。
紅衣女孩已經走到了躺在地上的張老八的身前，她伸出雙手，漆黑深邃的細長指甲中閃過一抹黑耀色的光華。
周沈也來到距離她僅有一步之遙的地方，他舉起斬靈刀迅猛無匹地往下猛砍而去。
“咻——！”
刀鋒在空中劃出一道迅疾的破空聲，正落在紅衣女孩額頭不到半米的距離時，倏然停住了。
一張幾乎完全一樣的臉龐站在他的面前，伸出雙手護住站在她身后的紅衣女孩。
“不要...不要殺她！”
佳佳臉上的恐懼之色都要滿溢而出了，她看著周沈手中的刀，仿佛回想起了什么一樣，眼中的驚懼更甚，“......不要過來。”
周沈的動作被她這么一打斷就停了下來，可那只怨靈的動作卻不會有任何停頓。
十根指甲以不同的角度一同將張老八的身體完全貫穿。
一寸，一寸，盡數撕裂。
滴答。
淚落在了張老八的身上，與之落下的還有一道帶著悲傷與憤怒的慟哭聲。
“為什么要生下我。”
“為什么要把我殺了。”
“為什么要折磨我和小佳。”
“為什么你們會是這樣禽獸不如的人渣。”
淚一滴一滴地落下，已經被撕裂成不成樣子的張老八最后從他的身上中流淌出所有的黑氣，他的存在也在逐漸消散著。
火光燃盡，身體至少有五分之三都被燒盡的紅衣女孩站了起來，再度望向周沈的目光趨于平靜。
“這是我的姐姐，她叫樂樂，張樂樂。”
張佳佳擔心周沈一語不發又要動手，她連忙開口解釋，雖然她也不覺得自己的話能有什么作用，“她不會害別人的，求求你別傷害她。”
周沈看著張佳佳急得都快要哭出來了，他將自己的刀收了回去，“夜還很長，你們可以慢慢說。”
…………
張樂樂和張佳佳的出生時間只差十分鐘，她們是雙胞胎，雖然挨的打挨打的罵都一樣，但兩人的命運卻完全不同。
因為是姐姐，所以她將妹妹原本會承受的苦難全部頂住了。
那是半年前的一個晚上，她正在收拾著爸媽的房間，從門外傳來一道陌生的聲音。
“談好了嗎？”
“談好了談好了，您直接進去就行了，沒人會打擾的。”
“喏，這是500，還有500等到我把人帶走之后再付。”
“行，那我這邊還有一個...”
“我堂弟過段時間會過來看看。”
張樂樂覺得有些不太對勁，最近一個星期里，父母好像確實沒怎么對她拳打腳踢了，原本她還想著好好地努力做事報答他們......
陌生的客人，潮濕的空氣，痛苦的嚎哭，以及最后兩個讓她安靜下來的巴掌。
這巴掌讓她冷靜了過來，然后徹底地清醒過來。
她開始反抗，開始劇烈的反抗，她不想自己一輩子就毀在這里，她還有很多想和妹妹一起做的事情。
可那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張樂樂記憶中最深刻的畫面就是父母沖進去把繩子將她綁起來，再往她的嘴里塞進一塊抹布。
她劇烈掙扎著，整個人卻意外摔下了床鋪，好巧不巧，頭部著地，正好磕到了放在地上的板凳上面。
血流了出來，她的意識逐漸模糊了起來。
那個陌生的中年男人連夜走了，而流了一灘血的張樂樂倒在地上，張家夫妻對望一眼，最后決定把這個秘密埋藏起來。
對外宣稱將張樂樂給姥姥那邊帶了，可實際上——
“是這里嗎？”
周沈在張樂樂的帶領下走到了她父母的房間，他抄起旁邊靠墻擺放的鐵鍬，向著地面一寸一寸地挖掘著。
土一點一點地被刨出來，很快，周沈在土地深處，看到一只手。
那只手緊緊的攥著，直到最后都沒有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