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計劃,此次集體穿越時空的試驗將持續兩小時。
但是兩小時未到,監控12人生命體征的儀器就發出警報,布萊克切伯立即下令終止試驗。守候在外面的醫生迅速進入實驗室,對12名參與試驗的人進行了檢查。
12人靜靜地躺在試驗臺上,永遠未能醒來。
經過檢查,12人中4人已經死亡,另外8人失去意識,陷入深度昏迷狀態。
很快,“幸福無限科技公司”便按照合同上所規定的程序,把12人的情況分別通知了他們的家屬,并向家屬做出賠償。
科技公司的電腦工程師們把12人在穿越時空之后所遭遇的情況,以視頻形式還原出來。
國際智管聯盟調查團成員在科技公司內觀看了上述視頻,并對此次事故發生的原因進行了分析研究。
調查團認為,此次試驗事故存在三方面原因:
第一,人工控制下的時空穿越,是新鮮事物。無論是主辦此次試驗的“幸福無限科技公司”,還是此次試驗的參與者,都沒有充分認識到穿越之后可能面臨的風險,沒有認識到時空穿越的體驗者一旦在穿越到達的時間和空間“喪命”,將不可能重返現實世界。
第二,“幸福無限科技公司”作為時空穿越試驗的主辦方,在進行此類試驗之前,沒有就試驗對體驗者可能存在的危險和可能造成的傷害,進行充分研究,也沒有充分履行其向體驗者提示風險的義務,存在重大過失。
第三,“幸福無限科技公司”的現有設備,不具備對實驗者的穿越體驗進行實時跟蹤的功能,也沒有隨時終止穿越體驗的機制,說明該科技公司還不具備進行這類試驗的完備條件。
調查團認為,“幸福無限科技公司”針對上述三方面問題完成硬軟件的升級改造之前,不應再進行此類試驗。
此外,調查團還建議國際智管聯盟通過強制性國際公約,對各國開展時空穿越項目進行技術性規范,并要求所有成員國都嚴格執行。
國際智管聯盟調查團在“幸福無限科技公司”的調查持續了三天。在此期間,穆嘉桐和章亞飛在啟明星傳媒公司網站上多次發布消息,報道調查團的工作進展。
根據上述調查結果,卡布達瓦國議會專門針對“幸福無限科技公司”通過一項免審法案,規定國際智管聯盟未來任何時候都可以對該公司展開調查,無須預先經過議會審查批準。
調查結束當天,作為對此次事故報道的壓軸戲,穆嘉桐執筆撰寫了一篇分析性全媒體綜合報道,題目是《科學研究應講人道,血的教訓不應重演》。完成后,穆嘉桐把稿件傳到章亞飛電子郵箱。
章亞飛對這篇稿件的題目和內容都進行了修改,然后把稿件傳回穆嘉桐。
穆嘉桐看完之后,感覺稿件經過章亞飛修改后,觀點更加明確,語言也更加犀利簡練。
經修改后,該報道的題目是:《時空穿越時代即將到來,但血的教訓不應重演》。
報道指出,隨著時代的發展、科技的進步,過去只能作為夢想的時空穿越,有望很快成為現實。但是,隨著時空穿越時代的臨近,人類是否應該思考,我們利用新技術的目的,是為了解決人類所面臨的各種問題,還是為了給自己制造更多的問題。
日前在卡布達瓦國幸福無限科技公司發生的試驗事故,不僅讓傷亡者本人付出慘痛代價,也向全人類敲響了警鐘。此次事故表明,人類還沒有為迎接時空穿越時代的到來做好準備。
時空穿越技術同其他一切新技術一樣,都是人類進步和科技發展的產物,而不是憑空出現的東西。對于何時應用這項新技術,人類應該采取謹慎的態度。在時機還不成熟,條件還不具備的情況下,不應匆忙邁出這一步。血的教訓不應該重演。
這篇獨家報道再一次在國際上引起強烈反響。
在國際智管聯盟在“幸福無限科技公司”試驗事故展開調查的同時,卡布達瓦國議會跨黨派委員會針對“幸福無限生命關愛醫院”實施安樂死的情況也進行了調查。然而,由于相關證人都不愿意提供證據和證言,這項調查未能取得任何進展。
有傳言說,布萊克切伯已經向在“幸福無限生命關愛醫院”實施安樂死的病人的家屬提供了封口費,所以這些家屬都拒絕站出來指證這家醫院。
但是,上述傳言未能得到官方證實。
調查結束后,國際智管聯盟調查團成員離開卡布達瓦國。
穆嘉桐和章亞飛也將結束在卡布達瓦國的采訪活動,準備離開這個國家。為了讓此次采訪更加圓滿,二人決定利用在該國的最后一天時間,到卡布達瓦市區街頭轉一圈,針對當地風土人情和自然風光,拍攝3D圖片和視頻資料。
二人爬上酒店背后的小山,站在山頂的一個古老炮臺,眺望卡布達瓦國全景。
潮濕多雨的熱帶雨林氣候,讓這個國家一片碧綠,山坡上密集的棕櫚樹林和椰樹林,以及沿海地區零星分布的小村莊,讓這里的景色看上去別有一番風情。
二人曾經深入當地村莊采訪,親眼見識了那里的貧窮落后。如今站在這座山頂上,沿海村莊由變得那么遙遠,貧窮落后的景象似乎被轉移到另一個世界。村莊里的低矮窩棚,從這里看過去,仿佛變成了碧綠原野上的一朵朵小蘑菇。
“遠觀和近看,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感受。“章亞飛望著遠處的景色,感慨地說。”觀察事物,既要籠統概括,也要細致入微。無論缺少哪一方面,都不可能了解全面。”
穆嘉桐說:“這次采訪,如果沒有你陪著,我一個人肯定是完不成的。”
章亞飛說:“論能力,你一個人到這里采訪是沒有問題的。要是論危險,你一個人來還真是不行。”
穆嘉桐說:“那天在布克洛村,我們被一群當地混混包圍著,你擋在我前面,保護我,讓我特別感動。我要向你表示衷心的感謝。”
章亞飛說:“我這么做完全是出于本能。任何一個男人,在那種情況下,都會這么做的。”
穆嘉桐說:“那可不一定。有的人遇到這種情況,自己跑得比兔子還快,哪還會保護別人啊?你那么做,真的讓我非常感動。”
章亞飛說:“你要是連這個都要感動,那你這一輩子需要感動的事情就太多了。”
穆嘉桐說:“你是說我這一輩子將會遇到很多讓我感動的人呢,還是說你會做很多讓我感動的事呢?”
章亞飛說:“兩者都有吧。你這人心地善良,我相信,你這一輩子是不會缺少想要保護你的人的。”
穆嘉桐說:“你做新聞工作已經兩年多了。當初你是怎么想到要做這一行的?”
章亞飛說:“我很小的時候就聽人說記者是無冕之王,以為做了記者,就能夠更早地實現人生理想。但是工作之后才發現,現實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兒。”
穆嘉桐說:“聽你的話,好像你有點失望啊?”
章亞飛說:“也談不上失望。自己已經選擇了這條道路,無論結果如何,還是要繼續走下去的。況且,到目前為止我只做了兩年多時間,還沒有真正體會到這個行業的酸甜苦辣呢,現在就打退堂鼓,是不是太草率啦?”
章亞飛的這番話,讓穆嘉桐感到對方與自己之間對于工作與事業的態度有所差別。在穆嘉桐看來,工作和事業是要劃上等號的。選擇了一份工作,就相當于選擇了自己的人生事業,應該把全部的熱情都投入進去。
但是,聽了章亞飛的這番話,穆嘉桐感覺章亞飛對新聞工作的熱情不是很高,也許是兩人的經歷有所不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