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嘉桐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家里的。她直接推開房門,一頭扎到床上,放聲痛哭。正在廚房做飯的穆長青跑出廚房,與正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的何南燕面面相覷,二人都很吃驚。
“你快過去看看。”穆長青對何南燕說。
何南燕敲了敲女兒的房門。“嘉嘉,我進來了。”她打開房門,走到窗前,在床邊坐下。“怎么啦,嘉嘉,出什么事啦?不是今天剛從國外回來嗎?怎么一回家就這樣啊?”
穆嘉桐哽咽著,趴在床上,沒有動彈。
何南燕說:“我看見網絡上的新聞報道,章亞飛今天中午被釋放了。你不是應該高興嗎?干嘛這么傷心啊?”
“沒事,媽。”穆嘉桐說。
“那你哭什么啊?”
“工作上遇到了挫折,出了點差錯。”
“嚴重嗎?”
“不嚴重。媽,讓我一個人待著,好嗎?”
“工作上出點差錯,是難免的。”何南燕說,“以后注意就行了。”
“我知道了。”穆嘉桐停止了哽咽,依然趴在床上,沒有動彈。
何南燕輕手輕腳地走出女兒房間,重新把房門關上。
穆嘉桐趴在床上,不愿起來。她很想就這樣一直躺著,時間停止,整個世界都靜止不動。手機響了起來。她伸出右手,在床上胡亂摸索幾下,找到坤包,取出手機,是張蘭蘭的電話。她按下了通話鍵。
張蘭蘭在電話里喜氣洋洋地說:“你下班了嗎?我和我男友請你和章亞飛吃飯,給你們倆接風洗塵,你們有空嗎?”
穆嘉桐對著電話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張蘭蘭急切地問:“你怎么啦?是不是同章亞飛鬧矛盾啦?”剛才還樂呵呵的腔調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
穆嘉桐哭著對張蘭蘭說:“我和章亞飛吵架了。”
“這個時候吵架?”張蘭蘭知道事情一定很嚴重,“你們是不是有什么誤會啊?”
穆嘉桐一邊低聲哭著,一邊把她急沖沖從達爾貝都因國趕回來、到拘留所門口等候章亞飛、兩人一起去啟明星傳媒公司、她去找趙松柏、章亞飛聽到她與趙松柏的對話并對她產生誤解的過程,詳細告訴了張蘭蘭。
聽完穆嘉桐的說明,張蘭蘭說:“章亞飛今天剛被釋放,又被單位停止工作,心情一定很不好,聽到你和趙松柏的對話之后,很容易產生誤會。”
“我覺得不僅僅是誤會。”穆嘉桐說,“章亞飛同我交往以來,一直有自卑感。雖然他沒說,但我能體會得出來。今天趙松柏說他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被他聽到了,他對我說這話有道理,他原本就不應該同我交往。如果我倆不交往,他就不會有現在的遭遇了。”
張蘭蘭說:“你倆的事情真夠復雜的,電話里說不清楚。我們找個地方見面再談,行不行?”
“嗯。”
張蘭蘭說:“你家小區外面有一家咖啡館,半個小時之后我們在那里碰面。”
穆嘉桐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說:“行。”
當穆嘉桐抵達咖啡館的時候,張蘭蘭和她的男友已經在那里等候她了。“這是我男友,準確地說是我的未婚夫,名叫黃一男。”
“你好,早就聽張蘭蘭說起你,今天終于見面了。”
“我也經常聽蘭蘭談起你,就是一直無緣見面。”黃一男甕聲甕氣地說。他看上去比張蘭蘭成熟許多,身高1米75左右,比較胖,最容易引起別人關注的是他的大肚子。他穿著一件黑色T恤,胸前印著一只虎頭,在大肚腩的襯墊下,頗有立體感。
張蘭蘭自作主張,給每人點了一杯拿鐵。“廢話少說,言歸正傳。”張蘭蘭說,“這個章亞飛,也太不像話了。甭管今天心情有多不好,看在你辛辛苦苦為他忙活的份上,他也不應該對你發火啊。”
“別再追究原因了,”黃一男說,“先問問穆嘉桐的態度吧。”
“對啊,”張蘭蘭說,“嘉嘉,你是想繼續與章亞飛相處下去呢,還是就此一刀兩斷呢?”
穆嘉桐說:“我沒覺得我們已經到一刀兩斷的程度。”
“那我們就再給章亞飛一次機會。”張蘭蘭說。“他要是再經不起考研,那就算了。”
黃一男問張蘭蘭:“一兩次考研哪夠啊?你就不能多給人家幾次機會?”
張蘭蘭說:“你什么意思啊?你是不是也想多來幾次機會啊。我告訴你,一次都甭想。”
黃一男說:“我們是在討論穆嘉桐和章亞飛的事情,你怎么扯到我倆的事情上啦?”
張蘭蘭說:“不是你先扯到我倆身上的嗎?”
黃一男說:“算啦,我不同你爭。我們還是討論一下怎么讓章亞飛回心轉意吧。”
張蘭蘭問穆嘉桐:“你有什么想法?”
穆嘉桐說:“我現在腦子里挺亂的,想不出辦法來。”
黃一男說:“我覺得,還是應該從根源上解決問題,也就是說要想辦法洗刷他的冤情,讓他恢復清白。”
穆嘉桐說:“章亞飛是被布萊克切伯陷害的,綁架案的幕后主使者是布萊克切伯,但是章亞飛在聽到我與趙松柏的談話之后,認為趙松柏是幕后主使者,并懷疑趙松柏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把我倆分開,以便占有我。而且章亞飛還埋怨我沒有對他說實話。”
張蘭蘭說:“我建議,聯系邢劍,讓邢劍去做章亞飛的思想工作。邢劍對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很清楚,而且又是章亞飛的鐵哥們,應該能夠解開章亞飛的心結。”
“這個主意不錯。”黃一男附和說。
穆嘉桐立即撥打邢劍的電話。接通后,穆嘉桐把章亞飛獲釋的經過以及她倆之間發生爭吵的情況,向章亞飛詳細述說了一遍。
“我正在國外執行一項調查任務,”邢劍說,“現在剛好是休息時間,我這就給章亞飛打電話,把情況向他解釋清楚。你放心,我一定能做通他的思想工作。”
“那就麻煩你了。”
“干嘛這么客氣啊,”邢劍說,“我一定會讓章亞飛當面給你賠禮道歉。”
“好的,那我們等著你的回話。”
打完電話,穆嘉桐喝了一口咖啡,詢問張蘭蘭和黃一男:“你們打算什么時候結婚?”
“暫定今年國慶節。”黃一男說,“但是張蘭蘭覺得國慶節太晚了,她希望早一點。哎喲,你干嘛踩我啊?”
“我可沒說這話啊。”張蘭蘭說,“我是說,國慶節結婚的人太多了,我不想湊熱鬧,希望改一個時間。”
黃一男說:“你說改時間就要往前改,不能往后改,那不就是想提前辦婚禮嘛?”
張蘭蘭說:“改時間是因為我不想趕在別人一窩蜂結婚的時候結婚,并不是因為我急著想結婚。到了你嘴里,怎么就變成了我急著要結婚啦?”
“我也沒那個意思啊,”黃一男說,“是你理解錯了。”
“要不這樣,”張蘭蘭對穆嘉桐說,“我們兩對人一起結婚吧,這樣多熱鬧啊。”
穆嘉桐說:“你不是不想湊熱鬧的嗎?”
“我是不想湊別人的熱鬧,”張蘭蘭說,“對你就不一樣了。到時候,我倆既是新娘,又是伴娘,多有意思啊。”
“我沒聽說有人既當新娘又當伴娘的,”黃一男說,“除了穆嘉桐,你不至于連伴娘都找不到吧。”
張蘭蘭說:“不能這樣嗎?”
黃一男說:“當然不能了。”
張蘭蘭說:“那好吧。那我們就專心當新娘,然后再找一大幫人給我們當伴娘。怎么樣,我這個主意不錯吧。”
“我和章亞飛之間還沒發展到談婚論嫁的程度呢。”
“沒關系,”張蘭蘭說,“我們可以等著你們。”
黃一男說:“你不著急了?”
“我什么時候說過我著急了。”張蘭蘭掐了一下黃一男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