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宇說話時用的語氣不重，但意味讓人深思。

秦舒按捺下心中的驚訝，目光炯炯地看著對方。

如果說，他先前展現出來的是和氣，那么現在，便是秦舒曾經在他身上感受到的壓抑。

此時在顧宇身上，音樂呈現出兩人初次見面時的那股神秘感。

看著眼前面帶深意的男子，張慧穎臉色微變：“這……”

顧宇嘴角揚起，目光看向她：“不夠嗎？”

“也不是……”

說起來，她跟眼前的顧宇接觸次數不少。

但每次接觸時，他給人帶來的印象不同，沉默、開朗、孤僻、慵懶、陰沉、各種情緒都有。

她跟顧宇認識的時間不短，自然知道此人是有多么不好惹。

而且顧宇說得倒也沒錯。

相比秦舒說出的這些資料信息，她肩膀的那點傷不算什么。

妖怪的恢復能力，有著得天獨厚的妙處。

但對戰驅妖師的經驗之談，卻是萬萬不可求的。

起碼她自己就沒有直面過驅妖師的經歷。

秦舒是跟顧宇資源共享，以此作為交換才告知張慧穎。

絕對夠當補償。

想到這里，張慧穎心中再不忿，也不由得擠出微笑：“這件事，本就沒有對錯，自然不用道歉，以后你我恩怨一筆勾銷。”

聽了此女說的話，秦舒有些摸不著頭腦，只得點頭應聲道：“可以。”

他心里疑惑，顧宇到底是怎么想的，究竟是幫這女的還是在幫他，還是單純在環節兩人的關系。

有些莫名其妙。

顧宇卻是滿意地點頭，輕聲道：“這就對了，我們中間存在著氣息聯系，早就注定了的共存性。”

張慧穎溫婉一笑后便不再說話。

正如顧宇說的那樣，她干的這些事，不算違法亂紀，但絕對是驅妖師所不容。

殺人性命是有違天理。

吸人精氣更加是有違陽德。

只是因為從未鬧過人命，所以才沒有引起驅妖師們的注意。

她心里始終警醒著。

今天能拿到跟“驅妖師”有關的信息、絕對是大收獲。

正想著，顧宇拿起放在筷子，示意道：“好了，既然雙方不打算深究，那自然最好。”

可惜沒有酒，不然他肯定要舉杯相碰。

他繼續開口道：“我們同在蘇州城，以后，得多打交道才性。”

“多打交道？”

秦舒表示這些說說就行了，兩人不會相互怨恨，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可聽他這話里的意思，難道是希望、他們不僅是是要冰釋前嫌，在以后還得多見面？

這……

突然不知道要怎么接話了。

“嗯？”

張慧穎聞言也是秀眉緊蹙。

講道理，她對秦舒是絕無好感的。

敢對女人下狠手的男人，能有幾個是好東西？

但出于心中忌憚，強忍著沒說。

顧宇笑了笑：“來，先吃菜。”

聽到顧宇的招呼后，秦舒跟張慧穎兩人下意識地對視一眼。

旋即又很快地轉移目光，默默地拿起筷子夾菜。

秦舒心中有掛念，酸酸甜甜的菠蘿咕嚕肉放到嘴里，沒什么味道。

顧宇的目光掃視面前兩人，開口道：“其實，我約見兩位，還有一個目的。”

聞言，兩人愣了愣，不解地看著他。

顧宇略作沉吟后，緩緩道：“其實我有個非常大膽的想法……”

他的意思其實很簡單，總結起來就是，妖怪跟妖怪進行更深層次的合作。

偌大城市中，驅妖師才是妖怪最大的階級敵人。

妖怪的所作所為、都會被驅妖師所限制……

而妖怪跟妖怪之間、存在著某種獨特的聯系。

顧宇的想法是，希望生活在這座城市的妖怪，不再像往常那樣，各自為戰。

而是能形成一種戰略同盟，

相互合作，才能在這個世界生存得更安全

聽到顧宇略顯瘋狂的想法后，張慧穎的表情有些怪異。

本以為對方是在開玩笑。

可當她看到顧宇的表情后，心中莫名。

很明顯，對方是認真的。

可正是因為對方是認真的，她才不敢接話。

驅妖師啊。

那可是懸掛在所有妖怪頭上的一柄利劍。

稍微觸犯法律，那可是要被驅妖師們聯手誅殺的恐怖。

場上的氣氛有些微妙。

事態轉換得也有點太快。

本來在恩怨化解后、應該會輕松的局面，卻因為顧宇的這個“大膽”想法，連空氣都要凝固起來。

就感覺有種像是上了賊船的既視感。

很操蛋。

“我覺得……”

講真的，張慧穎做的事不太光彩，但也不愿冒險挑釁驅妖師。

剛想找借口推辭、卻見顧宇手指輕點桌面，目光幽冷：“怎么？你不愿意？”

察覺到顧宇的語氣變化后，張慧穎下一瞬便改口道：“我覺得……我這邊肯定沒問題，不知道這位怎么想得？”

旁邊的秦舒聽著有點懵逼。

我的眼睛應該沒花，可你這態度轉變得太快了吧。

不過他的反應也不慢，見顧宇目光看向自己，毫不猶豫地點頭：“你說的很有道理，我覺得很有必要。”

秦舒跟張慧穎兩人再次對視。

按理說，他們兩人的關系非常緊張。

哪怕先前引發的矛盾暫時消除，但相互看不順眼也很正常。

可是現在，居然生出了同病相憐的感覺……

“那么，就祝我們合作愉快~”

顧宇滿意地笑了笑：“其實呢，我成為妖怪也沒有太長時間，認識的妖怪也不多……”

莫名上了賊船、張慧穎心里百感交集，只能靠吃菜打消怨念。

至于秦舒根本不在意，豎起耳朵、認真聽顧宇講述有關妖怪的話題。

從認識到現在，他從顧宇口中收集過很多信息。

有些是秦嵐藍跟他說過的，有些則沒有。

有些甚至是跟他的認知相沖。

不過秦舒不是很在意，全部記下。

等回家后，會把這些信息全部謄寫出來、作為推測材料。

從目前來看，秦舒最欠缺的、應該是理論知識。

哪怕是錯誤的理論知識。

從某種角度，錯誤的理論是建立在部分正確的理論和合理的思想方式。

理論存在的繼承性，在尋找正確的理論時，必須要存在著這樣一個積累過程。

只有接受的足夠多的理念痕跡，可以按照試驗分析、排導出正確答案和因果關系。

所以他始終保持著虛心求教的態度。

話題一轉。

顧宇描述起他的往事。

“我的引路人，應該是我見過資歷最老的妖怪，妖變時長，至少二十年。”

至少二十年？

秦舒敏銳地抓住了關鍵詞。

眼睛微瞇。

妖變二十年的同類，那得有多恐怖的變異強度。

張慧穎面無表情，不為所動。

跟秦舒理解得有細微不同，就她所知道的，妖怪的妖化，從來不是說按照時間越久、妖怪就越厲害。

比如說顧宇。

她比顧宇要早兩年妖化，可是在面對顧宇時，依舊不敢大聲言語。

甚至不敢輕易違背他說的話，兩人以前交過手，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再比如說秦舒。

這廝妖化的時間可能還不到兩個月。

即便是這樣，他居然能憑借一股子狠勁，跟張慧穎斗得旗鼓相當。

甚至在她使用心魅術的情況下，將她打傷……

想想都冒火。

講道理，她最近是真的點背、碰到的幾個妖怪，全特么是異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