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你能幫我扶一下嗎？”

“啊？”我從回憶里驚醒過來。

“什么？”

“你能幫我扶一下嗎？”冰糕攤的小女孩兒指著旁邊塌了一角的白布篷怯生生地說，圓圓的大眼睛看著我，亮晶晶的。我扭頭一看，原來是白布篷的一只底座撐得不結(jié)實(shí)，被風(fēng)吹倒了。水桶腰老板娘正躺在躺椅上吹著電扇呼呼大睡，我猜英子這時候不敢叫醒她。

“哦！”我站起來把竹竿扶正，插回塑料底座里面，又在底座上壓了兩塊磚頭。

“這下可以了！”

看著布篷又像白帆一樣在夏日午后的風(fēng)中揚(yáng)了起來，小女孩兒拍手笑了。

“好了好了！謝謝大哥哥！”

“沒事兒！有問題隨時喊我啊。”

“哎！”小女孩兒蹦蹦跳跳地走了。

“你這人好像挺還招人喜歡啊！”小敏一只手托著下巴，微笑地看著我。

“那是。”

“英語胡老師，化學(xué)王老師，還有那個最難伺候的物理老師李大媽，都挺喜歡你的，連這個小姑娘也喜歡你，看來——你是特別招女的喜歡！”

“別瞎說！”

話沒說完，小女孩兒又蹦蹦跳跳地跑過來。

“大哥哥，送你一個我剛折的小裙子！”英子舉著一件用白紙折成的小小裙子，塞到我手里。我拿起來一看，那小白裙子既漂亮又精致，還是件高雅的連衣百褶裙。

“哼，你看你看！”小敏在旁邊酸溜溜地哼了一句。

我看了一眼小敏，俯下身在英子耳朵邊上輕輕地說：“姐姐生氣了，你能不能幫我哄哄姐姐？”

過了一會兒，小女孩兒又蹦蹦跳跳地過來了。

“姐姐，送給你！”

她把一個小花籃遞到小敏手里。那個小花籃像花朵一樣綻放著，上面還有一個小巧的提手，里邊真的能放一些小玩意兒。

“真好看！謝謝！”小敏開心地拿起小花籃看了又看，又親昵地?fù)崦∨喝忄洁降哪樀皟骸?/p>

“沒事兒！”

“你的手真巧，幾歲啦？”

“六歲！”

“你叫什么名字啊？”

“英子。”

“英子，你真懂事兒，這么小就知道給媽媽幫忙了。”

“我爸得病下不了炕，姐姐在家，我就跟著媽媽。”英子的眼睛亮晶晶的。

“哦。”小敏的神色黯淡了一下，接著又恢復(fù)了親切的微笑：“沒事兒，你爸爸肯定會好的！”

“嗯！”

“英子，再來兩份兒冰糕，每份六個，都要彩色的，水果味兒。”小敏的眼睛里也有亮晶晶的東西在流動著，比春天的馬蘭河水還要柔軟、明澈。

“哎！”

英子在小敏的幫助下，用她的小手打開冰柜，拿起冰勺舀了兩盤冰糕，小心翼翼地端過來。那一個個冰糕五顏六色的，紅色的是草莓味兒、綠的是蘋果味兒、黃的是香蕉味兒……整整齊齊地?cái)[在兩個白色的小瓷盤里，好像兩大朵漂亮的花蕊。

小敏把三個冰糕用小勺舀到了她原來的盤里，對英子說：“我們一塊兒吃吧。”

“不，不！媽媽看見要罵我的。”英子連連搖著小手，蹦蹦跳跳地跑開了。

“那你吃！”小敏把兩盤冰糕都推到我面前。

“我真吃不下了……”我看著眼前的九個冰糕，摸了摸冰涼的肚子。

“不行，必須吃！”小敏狠狠瞪了我一眼，舉起拳頭做了一個充滿威脅意味的動作。

我只有拿起不銹鋼小勺，從草莓味兒的紅色冰糕球上舀了一小口送到嘴里，帶著涼爽的酸酸甜甜從舌尖向全身蔓延開來。

“哼！這還差不多。”小敏收回拳頭，露出晨曦般的微笑，坐在那里監(jiān)督著我吃。

那個時候，她也是這樣的——我的思緒又飛回到那個寒冷的冬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