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東山！”

“啊？”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后面叫我，我像中了狀元似的又驚又喜，急忙回過頭去看。

下了晚自習的校門外，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一個白色的身影推著自行車款款朝我走來，是小敏！

“有事兒嗎？”我按捺住心中難以抑制的激動，冷冷地板著臉端起了架子。

“還生我的氣嗎？”小敏側過臉可憐巴巴地看著我，好像生怕惹我不高興。

“你說呢？”

“那個……你別生我氣了好不好？我知道錯了……”

“錯哪兒了？”

小敏低聲咕噥了一句什么，我沒有聽清，不過那已經不重要了。一個如此可憐而又可愛的少女在你耳旁呢喃軟語，縱使是鐵鑄的人也該融化了。

“心情不好，可以陪我走走嗎？”小敏輕輕的嘆了口氣，眼波盈盈地望向我。她好像一朵嬌嫩的鮮花在晚風中搖曳，我不知道世上有哪個少年能拒絕她此時的任何要求。

“哦。”我幾乎條件反射似的脫口而出。

我們不顧旁人詫異的目光，肩并肩默默地走了一段路。在看到一個又一個男生驚奇而嫉妒的表情時，我甚至有點兒沾沾自喜起來。

“咋了？”

“什么？”

“心情咋不好了？”

“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壓力挺大的，好煩啊！”小敏苦惱地搖了搖頭。

“因為期末考試？”

“你這人真是的，哪壺不開提哪壺！你們成績好的都是書呆子，連安慰人都不會！”

我沉默了一下，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

“不過……有時候你這個樣兒也挺好玩兒的。”

“真的？”我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

小敏笑了笑，沒有說話。

跟她一路走著，旁邊屢屢側目的學生不知道什么時候走了個精光，就好像在這茫茫夜色里人間蒸發了似的，只剩下我們兩個人在長長的街上相依為命一般地向前走。一盞盞昏黃的路燈慢慢向后倒退，把我們的影子投在地上，濃濃淡淡地交織在一起。不知不覺，又來到了下雪那晚她曾經坐過的石凳旁。

“就是這兒了！”小敏把自行車停在邊上，招呼我走到石凳邊上。

“啥？”

“你忘了？”小敏白了我一眼。

“沒，沒有！”我回憶著下雪那一晚的事情，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小敏穿著白色棉襪的纖細腳踝，臉上有些發燒，不禁有些語無倫次。天哪！我怎么可能忘了呢？

“陪我坐一會兒吧？”

“嗯。”

“等等！”我剛想坐下去，小敏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阻止了我，從書包里拿出一本語文習題集，墊在石凳上。

“這次坐我的！”她調皮地沖我眨了眨眼睛，眼神里滿是笑意。

“那你坐我的！”我駕輕就熟地從破書包里拿出上次她坐過的語文習題集，墊在石凳的另一邊。

我們忽然對視了一眼，瞬間讀懂了對方眼睛里的調皮，又默契地把放在石凳上的習題集拿了起來。

“放！”小敏忍著笑喊了一聲，我們趕緊毛手毛腳地把習題集扔在石凳上。

“好！”我跟她直挺挺地在石凳前站好，屁股分別正對著習題集。

“坐！”聽到口令，我趕緊直著身子坐下去，沒想到那個石凳太小了，我又坐得太實在，結果從一下子從石凳上滑了下去，摔了個四腳朝天。

小敏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眼淚都快出來了。我手腳并用地從地上爬起來，一邊拍著褲子上的灰塵，一邊揉著屁股。

“張東山，太差了！平時怎么練的？再來一次！”

“陳小敏，你……”

我和小敏鬧了一會兒，挨挨擠擠地在石凳的習題集上坐了下來，每個人各自只坐了半個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