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腦袋“嗡”地響了一聲，腦子里一片空白，眼前一陣模糊。她是誰？Jane哪兒去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我用無助而惶惑地看了看川子，他狠狠瞪了我一眼，那冰冷而仇恨的眼神一直刺進我的骨髓。英語課上得毫無特點，平平淡淡，跟這位女老師看起來的感覺一樣。我一個字都聽不下去，就像吃過了美味的糕點之后又嚼了個饅頭，真的是味同嚼蠟。

從下午第二節(jié)課一直到晚自習(xí)，我都在疑惑和揪心中度過，腦子里混混沌沌的，除了對Jane到哪兒去了這個問題左思右想之外，根本裝不下其他東西了。我想象了成百上千種可能性，可是覺得每種都不合情理，又一一推翻了，我的腦袋幾乎要爆炸了。

我想找個人問問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可是又沒一個人理我，這種孤獨和難過的感覺都快把我逼瘋了。沒想到第一天回學(xué)校上課竟然會這樣，我之前所有的期待和希望都被無情地撕了個粉碎，這是我無論如何也預(yù)料不到的。

下了晚自習(xí)，我像個孤獨的影子似的融進了濃濃的夜色里，背著沉重的書包耷拉著腦袋，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出學(xué)校的大鐵門。此時此刻，我已經(jīng)沒有力氣思考了，只想快點回到家里躺在床上，像個鴕鳥一樣鉆進被窩里躲起來。正在恍恍惚惚往前走的時候，我的胳膊突然被人抓住了，我嚇了一跳，回頭一看，竟然是川子。

“川子，你咋出來的？”

“噓，跟我走！”川子的聲音壓得很低，但是語氣不容置疑。

我正好也有滿肚子的問題想要問他，所以求之不得地跟著他一起往前走。他專挑陰暗僻靜的小路走，這我當然懂，如果被哪個同學(xué)發(fā)現(xiàn)告到政教處，那他的麻煩就大了。七繞八繞，來到了附近一個小胡同里面，胡同里沒有燈，一片漆黑。

川子停下了腳步，倏地轉(zhuǎn)過身面向我。夜色沉沉，我們雖然面對面站著，可是誰也看不清楚誰。川子就這樣直挺挺地站著，不說話，也沒有動作，讓我覺得古怪而可怕。

“川子，咋啦？”我的聲音有些發(fā)抖，他卻一點兒反應(yīng)也沒有。

“川子，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英語老師什么時候兒換的？胡老師咋了？”我大著膽子又問了一句。

聽到這里，川子終于忍不住開口了，他惡狠狠地說：“怎么回事兒？胡老師咋了？你他媽還不知道？裝什么裝？！”

“川子，你說啥？”

“操你媽的，我讓你裝！”

川子像瘋子似的向我撲過來，一個沖拳重重地打在我臉上。這完全出乎意料之外，我一下子被打懵了，還沒回過神來，緊接著就被摔倒在地上。我被緊緊壓在下面，重重的拳頭一個接一個落在頭上、臉上、胸口……。

我拼命掙扎，想奮起反擊，可是身體被強壯的川子牢牢壓住，根本就是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川子一邊打，一邊罵：

“裝啊，你再裝！”

“這種事兒你也干得出來？你個畜生不如的東西！”

……

過了一會兒，川子打累了，喘著粗氣站了起來。我掙扎著想爬起來，他又一把把我推倒在地上。

“張東山！你居然是這么個東西！以前還把你當兄弟，算我眼瞎！從今兒起咱倆誰也不認得誰！我去你媽×的！”川子朝我身邊重重地吐了口唾沫，然后轉(zhuǎn)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我躺在冰涼的地上，挨打的地方麻木發(fā)脹，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我使勁兒睜大眼睛看著小胡同上方的一線夜空，只望見深不見底的幽幽青冥，沒有任何一點星光——哪怕是最微弱的星光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