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腿沒事兒吧？”川子也在我旁邊坐下來。
“一邊兒去，裝什么好人！”
“咳，你這個人就是輸不起！看在多年兄弟的份兒上，等會兒我懲罰你們的時候仁慈點兒，別害怕。”
“怕個屁！要不是老子車鏈子斷了，還輪得到你懲罰我？要是我贏了，肯定讓你跟李慧芬欲仙欲死！”
“你個書呆子，有種！都死到臨頭了，還死鴨子嘴硬！老虎不發(fā)威，你當(dāng)我是病貓啊？行，等會兒就讓你跟陳小敏好好見識見識！”
“有本事你今天整死我，要是整不死，下次我弄死你！”
“好，你等著！”
正在我們唇槍舌劍的時候，小敏和李慧芬在后邊并排著騎到了。小敏先看了看地上躺著的破自行車，又看了看坐在地上狼狽不堪的我，什么都明白了，輕輕嘆了口氣。
“看，我說什么來著？張東山這書呆子怎么可能比得過趙旭川？”李慧芬得意地沖小敏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那當(dāng)然！我是誰啊！”川子示威似的秀了秀胳膊上發(fā)達(dá)的肌肉。
“要不是我自行車壞了……”
“少來！輸了就是輸了，別找借口耍賴！”李慧芬一下子打斷了我的話。
“對！你們準(zhǔn)備接受懲罰吧！咱們怎么罰他們好呢？”川子看看李慧芬，做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樣子。
“罰他們豬八戒背媳婦兒怎么樣？從碼頭背到關(guān)山樓！咱們騎自行車跟著他們，走得慢了，你就踢張東山的屁股！”李慧芬幸災(zāi)樂禍地笑著。
這女人好毒啊！我難以置信地看著她，感覺到大腿一陣顫抖。從碼頭到關(guān)山樓，足足有兩三里地！我仿佛看見了自己一邊步履蹣跚的往前走，一邊被人踢著屁股，最后累得癱倒在半路上。
“這樣好像太便宜他們了吧？”川子壞笑著盯了我和陳小敏幾眼，看得我心里直發(fā)毛。這樣還他媽太便宜我們了？川子這兔崽子到底要搞什么花樣？我對剛才的一時口快感到有點兒后悔。小敏靠在我身邊，捏了捏我的手，才讓我感到些許安全。
“那你說咋辦？”
“咱別著急，好好兒商量商量，反正有的是時間。”
“那行！”
接著，川子和李慧芬走開了幾步，在邊上咬著耳朵竊竊私語起來，一邊說一邊“吃吃”地笑，還不時地朝我們這邊投來帶著戲弄和侮辱的目光，讓我們不寒而栗。最受不了的是李慧芬在川子說完幾句后，還捶他的胸口和肩膀撒著嬌，說了一句：“你怎么那么壞啊！”接著，他們又親密地說起了悄悄話，什么都聽不到了。
我覺得有些毛骨悚然，這兩個人到底會想什么損招兒來懲罰我們？難道是滿清十大酷刑不成？各種各樣奇怪而又變態(tài)的想法在我腦子里面像噴泉一樣涌出來，我和小敏就像待宰的羔羊一樣懷著恐懼等待著，越等越不安，越等越害怕，這種可怕的感受甚至讓人盼望著早點接受懲罰。
“顫抖吧，孩子們！”川子跟李慧芬終于商量好了，一臉神秘，壞笑著走過來。
“干……干啥？”我真的有點兒顫抖。
“商量了半天，看在咱倆多年的兄弟，慧芬跟她多年的姐妹份兒上，我們決定放你跟陳小敏一馬，就象征性地懲罰你們一下算了。規(guī)則很簡單，下面由慧芬向你們宣布。”
李慧芬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大聲說：“規(guī)則真的是簡單的不能再簡單了，你——”她伸手指了指小敏，“躺在地上，你——”她又指了指我，“趴在她上面做俯臥撐，連做一百個，一邊做一邊唱《天不下雨天不刮風(fēng)天上有太陽》，一點兒都不能碰到她，一句也不能唱錯，要是碰到一絲一毫，哪怕是衣裳，或者唱錯了一個字兒，那就算失敗，失敗了就從頭開始。每次失敗罰脫一件衣服，直到脫光為止，男的脫完脫女的，或者你們也可以商量著輪流脫。明白了嗎？”
我跟小敏一聽就炸了：“你們有病吧？這懲罰太狠了，我們不干！”
“哈哈，愿賭服輸，別耍賴！你們不愿意也行，山子，那你就承認(rèn)自個兒是個蹲著尿尿的慫貨，比女的還不如！慧芬，不男不女的是啥？”
“不男不女的，讓我想想……，哦，對了！是二椅子！不不，是太監(jiān)！以后咱們就管張東山叫張公公吧？”
“張公公？這個稱呼好！我明白了，你知道他為啥不敢接受這個懲罰不？”
“不知道，為啥啊？”
“因為他可能本來就是個太監(jiān)，生怕脫光了以后人家看出來，所以死活也不答應(yīng)！”
“對對對！”
“張?zhí)O(jiān)，張?zhí)O(jiān)，張?zhí)O(jiān)……”川子和李慧芬開始圍著我和小敏轉(zhuǎn)圈兒，一遍一遍地叫喊起來，叫得一遍比一遍奇怪，一遍比一遍聲音大。我在旁邊氣得滿臉通紅，咬牙切齒，真想沖上去給他們一人一個耳刮子。可是我又知道自己理虧，只好低著頭不說話。平時越壓抑，玩起來越瘋狂，我終于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了。
其實，換作我和小敏贏了，說不定會用更變態(tài)的方式懲罰他們，看他們痛苦掙扎，讓他們刻骨銘心，然后獲得一種滿足感。那時候的我們，心理上好像都有點變態(tài)，就想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越是對親近的朋友越是如此。
他們一遍遍叫著，小敏終于忍不住了，一下把川子推了個趔趄，又抓住了李慧芬的手腕。她蹙著眉毛，緊閉小嘴，瞪大眼睛直盯著他們，顯然非常生氣。我在旁邊看呆了，她生氣的樣子真的非常可愛，但看來沒人惹得起。川子和李慧芬也嚇了一大跳，不敢再叫了，只是詫異地看著她。
“誰敢再叫他太監(jiān)，我跟誰沒完！不就是做俯臥撐嗎？做就做！你們好好兒看著，我們才不耍賴！下回，你們可別落在我們手里！”說完，她氣呼呼地躺在草地上，“張東山，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