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啊？”我像個呆頭鵝似的一時半會兒清醒不過來。

“怎么，傻了？”

“咳，是有點兒。你這唱的是不是有催眠作用啊，我剛才完全入迷了，差點兒走火入魔！”

“少貧嘴！”

“真的！”

“我也是剛學會，唱的不太好。”

“過分謙虛就是驕傲了啊。對了，這歌詞咋聽著這么耳熟？是……是蘇東坡寫的一首詞吧？”

“對，是他寫的《水調歌頭》。我特別喜歡這歌詞，覺得不可能是現代人寫的，翻遍了家里的書，終于在《宋詞三百首》里找到了這一篇。”

“這詞寫的可真好。‘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我忒喜歡這兩句了！”

“嗯。‘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寫的是月亮上的嫦娥，‘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寫的是月光下互相思念著的人。”

“你說——是像嫦娥那樣飛上月亮孤孤單單長生不死好呢？還是跟心上人長相廝守一塊兒變老好？”

小敏聽了這話，臉上微微一紅，白了我一眼，說：“當然是像嫦娥那樣當神仙好！”

“大膽嫦娥！竟然思戀凡塵，偷偷下界，該當何罪？”

“去你的。”她的臉更紅了。

“咦，對了！你不是經常自稱‘聶小倩’嗎？你到底是神仙還是女鬼，從實招來！”

“你覺得呢？”

“我覺得……”說到一半，看見她可怕的眼神，我趕緊改了口，“還是像神仙多點兒吧。”

“算你識相！”

“那是那是，我還想保住自己的小命呢。”

“我有那么兇嗎？”小敏抿嘴一笑。

“兇不兇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上次你掐我的地方現在還留著印兒呢。”說完，我伸出胳膊給她看，上面果然有一條淺淺的紫印子。

小敏心疼地拉過去，輕輕地往那個地方吹了口氣，濕濕暖暖、麻麻癢癢的，舒服極了。

“乖，不哭，姐姐吹吹……”

我正想閉上眼睛享受那種十幾年前似曾相識的溫存時，突然覺得胳膊上一陣劇痛。我“啊”地大叫一聲，急忙把胳膊抽回來一看，上面赫然刻著兩排整整齊齊的牙印。

“你干啥？真是女鬼變的？！”我又生氣又吃驚。

小敏輕輕笑了一聲：“讓你說我兇。索性給你做個記號，從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奴隸了。以后看到這個記號，就要想起你的主人。”

“都不知道你腦袋里到底在想啥！”

“想……吃了你啊，這樣你就哪兒也去不了了，只能天天陪著我。”小敏忽然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兩排雪白的牙齒在昏暗的路燈下閃著光。

我嚇了一大跳，心想她難道也瘋了？趕緊顫抖著把身子縮了回來，說：“你有病吧？”

她忽然“噗哧”一下笑了出來，那笑容在月色里顯得無比嬌美可愛，像一朵盛開的櫻花，“膽小鬼，大傻蛋，你真以為我是聶小倩啊？”

“你剛才那表情真挺嚇人的，不用化妝都可以演聊齋了！”

“去你的！想不想再來一個？”

“不用了不用了！你讓我多活兩年吧。”

“行，那就暫時饒了你吧。”說著，她沖我勾了勾手指頭。

“干啥？”

“過來啊。”

我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已經離她有好幾尺遠了，只好訕訕地笑了笑，又跟她挨挨擠擠地坐在一起，她的身體好芳香好柔軟。我的心怦怦狂跳著，不知道是因為驚嚇還是激動。

“哎，問你個事兒。”

“嗯。”

“那次去關山湖的時候，你說想要考杭州的大學，是真的嗎？”

“是……是這么打算的。”

小敏托著下巴沉默了一會兒，讓我覺得有點兒手足無措。

“是……因為胡老師嗎？”

“嗯。”我點了點頭，“不知道為啥，就是挺想見見她，看看她在那邊過得怎么樣。”

“那……我呢？”

“你能不能跟我一塊兒考杭州的大學？上有天堂，下有蘇杭，聽說那是個特別美的地方！有西湖、靈隱寺，還有雷峰塔呢。西湖里面還有個斷橋，那是白娘子和許仙第一次邂逅的地方……”我拉住她的小手，熱切地看著她星星似的眼睛。

“行啦行啦，別畫大餅啦。我……我倒是想去，可就怕考不上啊。”

“不用擔心！從明天開始，不管什么科目什么問題，你有不懂的地方隨時問我，放假的時候咱們一塊兒做作業，一塊兒復習，我給你補課！”

“真的？”

“真的！”

“好，那拉勾！”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是大笨蛋！”

拉完勾，我跟她相視一笑，四手相握，說：“我們一塊兒努力，肯定都能考上的！”

“嗯！”她用力地點了點頭。

正想要接著說句什么的時候，突然聽見一個聲音在附近響起來。

“終于逮著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