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響少女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老者蹙眉雄厚的聲音響起：“你都將她殺了，還有必要救嗎？還是你心里愧疚，不過大可不必這樣，因為領主之位本來就是能者居之，她不如你是事實”

其他人聽到這句話，他們都替那人心涼。

不過他們不明白，如果君若離真的殺了那個人，那為什么要救她，

重要的是他們為生在這種家族里的人感到悲哀，瞧瞧多冷漠無情，明明是有血緣的人，卻像是在說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甚至有時候還會自相殘殺，比帝王家還殘酷。

少女抿抿唇看著老頭不動了，

老者無情道：“她應該告訴過你，我秦家不需要有感情的廢物，你也不想有人威脅到你現在的地位吧！”

事實也是如此，秦家人太冷血，太自私為了自己想要的什么都能做得出來，他們眼里永遠只有利益名義，

少女道：“爺爺，如果孫兒沒有記錯，秦冬年就是個廢物”

老者嚴肅刻板的臉，有些柔和，只是一點點，這是少女第一次叫他爺爺，也是第一次提到那個少女名義上的父親，這些年他一直以為少女這輩子都不會提這個名字。

秦傲天眼里恍惚，不過一會兒后又恢復平靜，仿佛少女說的不是他兒子，一板一眼道：“所以他死得早”

寒書墨心里說不清是什么感受，雖然知道君若離是他親生的，可他不喜歡秦家人的態度，他看來君若離就像是借出去的孩子，現在他們必須要把孩子還回去了，心里有不舍。

君若離一子不落的跟上秦傲天，將他逼得步步后退，少女冷道：“他寧愿死也不愿意做領界的傀儡，不是嗎？”

秦傲天冷哼一聲，身上的威壓陡然壓來，聲音不滿的響起：“那又如何，他再不愿意，也為了那個位置奮斗了大半輩子”

這句話是真的，秦家的繼承人不管是哪一代，他們要不要那個位置，都為了那個高高在上的地位，掙得你死我活，有的人是為了活著，有的人是為了利益，就像是古代的皇位，甚至比皇位更殘酷現實，都是踩著別人尸體坐上的位置。

轉而教訓少女道：“所以你給我好好當，不然你那位置坐不穩就不要怪別人”

少女扯動了一下嘴角，好像是想笑，可是她臉部太僵硬，根本沒有什么表情，半響少女聲音沙啞道：“那就要看他們的本事了”

這時候遠處走來三個人，就是不在的白曉笙兩人，再加上一個汪亥。

汪亥恭敬走到秦傲天耳邊低語了什么，只見秦傲天下棋的手一頓，看了一眼遠處的兩人，

而原本站在院子里一動不動的人，迅速走到白曉笙他們身邊，其他人都看著老者，不懂他什么意思。

老者若無其事的下棋，將這么多雙眼睛無視，看著少女道：“老規矩，選一個，剩下的就要看自己本事了”

顧染眼眸閃了閃，沒有什么情緒，眼睛專注的看著正在下棋的少女，心里有些期待，他不知道這是什么感覺，因為來這里之前的事還回不過神，身體正在輕微的發抖，這不是害怕而是激動，情緒怎么也平靜不下來。

少女白皙修長的玉手，輕輕一指，然后繼續下棋，

顧染身體冰冷，仿佛墜入冰窖，耳邊什么也聽不到，他眼睛一直看著少女，看著她面無表情的拋棄了自己，看著她連一個眼神都不給自己，顧染唇角一仰，心里嘲諷，他以為事情不一樣了沒想到她還是那樣，不要說奢求少女給他一個眼神，恐怕自己死了她都會不動于衷吧！

白曉笙其實挺尷尬的，她沒想到君若離會選擇她，

秦傲天揮手吩咐道：“汪亥，送客”

其他人不知道他這是什么下意識，顧景夜心里一急對少女道：“離兒，”

他雖然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但直覺告訴他，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汪亥到幾人身邊道：“各位請吧！勞煩你們多跑一趟了”

顧景夜看著一動不動的少女道：“離兒，你們不走嗎？”

君若離看著他道：“先走”

顧景夜想說顧染怎么辦，看著顧染不放心，少年給了他一個安慰的眼神，顧景夜才不情不愿的跟著人離開。

院子里安靜的可怕，汪亥一張死人臉慢吞吞道：“開始”

原本一動不動的人就像是被按了開關，不要命的向顧染沖去，

顧染看著少女，一道破空聲傳來，紅玉簫勢如破竹的飛出去打在來人身體上，力量大得嚇人，攻擊他的人被打出去老遠，趴在地上爬不起來

汪亥眼眸閃了閃顯然是沒有料到這個看似柔弱的少年會有這樣的威力，他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少女，君若離眼里沒有驚訝，仿佛顧染的實力她早就清楚了。

他看著正在撕殺的少年，心里一陣惋惜，這個好看的不像話的少年今天恐怕是要折在這兒了，這是少女與老家主的一個較量，不管是棋盤還是那邊的撕殺，而少年不過是君若離的賭注，要阻止撕殺除非少女贏過老家主，輸了賭注就要留在這里。

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少年眼里出現少有的狠厲，一招解決結果人，但對方人太多，他只有一個人多多少少還是受傷了，

“該你了”秦傲天提醒少女，

少女停頓一下才開始放下一顆棋子。

顧染不知道他殺了多少人，身體疼痛到麻木，沒有一點知覺，看著倒下的尸體，他提醒自己快了，再堅持一下，身上的血不知道是別人的還是自己的，只是眼睛一直看著少女，別人來殺他，他就反手打回去，別人不殺他，他就不知道殺人，

他想看看少女的眼神，哪怕是一絲一毫他都不想放過，他想知道少女心里有沒有一點在意他，算算時間他跟在少女身邊已經這么久了，他不信打動不了她。

沒有，一點都沒有，少女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好像自己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死與活跟她沒有一點關系，

失望鋪天蓋地的襲來，手中動作越來越遲緩，眼里水霧彌漫，是委屈但他強忍著不讓眼淚流出來，重重咬了一下粉嫩的薄唇，眼里出現的狠戾之色，與他一張娃娃臉完全不符合，手里的動作快了些。

那些殺他的人都被紅玉簫穿腸破肚，手段殘忍，來不及反應就已經沒有呼吸了

君若離一步步逼近，老頭又不動聲色的將棋盤扭轉回來，兩人來來回回斗了十幾次，沒有絲毫要讓的意思。

外面開始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冰冷的雨打在少年單薄的身體上，那么弱，那么冰，可從少年身體里爆發出來的力量卻那么強大，

秦傲天欣賞的看著雨里打斗的身影，少年身形消瘦挺拔，快速穿梭在人群中，秦家的下人已經被他殺得寥寥無幾了。

秦家的手下都是經歷過生死的人，但就是這樣的人，卻被一個少年殺得沒有一點還手之力，真是諷刺

他很好奇這個少年哪里來的這么強大的力量。

眼睛朦朦朧朧的泛起層層水霧，少年骨節分明的玉手快速一揮，冷冷道：“去死”

將他旁邊的幾人一招打出去，幾人口吐鮮血倒地不起，顯然是已經死了，只剩下一個人與他對勢著。

全身酸痛無力，身上的傷口大大小小有兩百多刀，有些傷口深刻見骨，鮮血一點點往下流。

少年倔犟執拗的看著少女，沒有因為身上的傷口而感到痛苦，而是大大扯開了一個笑容。

這一笑仿佛像陽光照進人的心里，只是在所有人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身體快速像前飛去，直直撞到對方的劍上。

利刃穿過身體的聲音在安靜的空間格外的響亮刺耳，顧染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少女面無表情的臉，勾唇笑道：“你想要贏，我偏不讓”

對方傻愣愣的向不過神，不到一會眼里都是驚恐，這一劍仿佛刺在他身上一樣，心里暗道完了，下意識抽出刺穿少年的長劍。

沒有管自己的身體，顧染發現君若離眼里出現了一層霧霾，他知道少女在生氣，他心里趣悅起來，仿佛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血像水一樣的流到青石板上與雨水融在一起，然后流到下面的湖里，湖水早就染成了紅色，顧染眼皮沉重頭昏腦漲，視線開始模糊不清，見少女一動不動心。

他低喃道：“君若離你成功耗盡了我所有的力氣，從今以后你自由了”

笑容凄涼沒有人知道究竟是有多絕望才會說出這樣無波無瀾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