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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夢湖絕唱

第十章桃林茶坊斗詩忙絕色雙魁御酒香

尹志斌帶麗娜出來游玩,本是約好與趙川賧鬼主見面,借她來誤導那些暗中盯著他的探子,見時辰還早,趙奎又提出這個建議,而其他人似乎也贊成,于是欣然應允。在趙奎的引領下,尹志斌將麗娜打橫抱起,與眾人一起向前走去。這個親昵的動作,令幾人都很詫異。他們素未謀面,該有這么親近嗎?難道公主一直拒婚是為了等這位令無數女子瘋狂傾慕的戰神歸來?也難怪,美女愛英雄嘛!眾人都能釋然,只有楊忠信俊秀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怪異神色。

到了隱匿于桃花林中的一個僻靜之處,一排用竹子搭建的閣樓出現在眼前,籬笆墻圍出一個不小的院落。院中有個小池塘,周圍種滿細竹,籬笆墻上爬滿粉紅與紫色喇叭花,墻角是黃色的蒲公英。院內的草坪上,稀松零落的種著幾棵李樹,潔白的花朵占滿枝頭,散發著陣陣花香,引得無數蜜蜂嗡嗡亂舞。

院內的仆人見有客人走近,連忙上前將眾人迎進院中,還未等他開口,就聽尹志斌吩咐道:“要帶軟榻的雅間,小姐需要休息。”仆人連聲應諾,將幾人引進一間寬敞的帶里間的茶室。里間有雕花精致的桌椅,紋飾精美的茶具,舒適的軟榻靠窗,可以眺望遠處碧波萬頃的洱海,也能觀賞窗前姹紫嫣紅的花樹綠茵,環境清幽,景色宜人,尹志斌很滿意。他將麗娜安頓好,取出鶯兒帶的披風給她蓋上,讓她斜倚在靠背上休息,讓鶯兒留下在內照看,然后出了里間。此刻,外間的幾個男人已經圍坐在窗下的桌邊了,仆人送上來點心與茶水然后就退了出去。來到幾人身邊坐下,扭頭見段榮識趣地守在門外,尹志斌便沖他喚了一聲,示意他進來到一旁的小桌子上坐,自己才回過頭來與眾人閑聊。

蒙泰與蒙伽宇畢竟與尹志斌多少有些姻親關系,話語自然也比外人多些,漸漸的,房內的幾人都熟絡了起來,話題也就多了。無意間,他知道了一些手下探子無法打探到的事,意外的收獲令他欣喜不已。然而,他剛毅俊美的臉龐看不出任何表情,神態自若,面上波瀾不驚,有著同齡貴族子弟無法擁有的堅毅和隱忍。

正在幾人談笑風生之際,忽聞外邊傳來一陣喧嘩聲。楊忠信與趙奎好奇,離開出去看熱鬧了。沒過一會,楊忠信忽然興沖沖地進來對眾人說道:“外邊有人在斗詩,按族擺擂臺,你們要玩嗎?”除了尹志斌,其他人都很興奮,均躍躍欲試。

“尹蒙國棟,一起去玩吧!”蒙泰拍了拍他的肩,道:“大詔和太后都常夸您文武雙全,您的文采必定出眾。”他話音一落,其他幾人也附和起來,推推嚷嚷就擁著他出了茶室。

院中,站著十多個不同服飾的茶客,最大的年約五旬,最小不過十七、八歲,按烏蠻、白蠻、漢人分成三方。每方前邊各有一張桌子,上邊放著香爐,以香計時,文房四寶具備,只待主持比賽的中年人限題發令了。幾人一出現,就有人呼叫著拉人入伍,楊氏兩兄弟與趙奎自然進入白蠻這邊,蒙氏兩兄弟進了烏蠻那邊,剩下尹志斌與段榮正要進入白蠻這邊時,那位主持斗詩的中年人卻叫開了:“這位公子,您二位往這邊。”說著就要拉他們進入漢人這邊。

漢人這邊本來人數不多,有四個人,眼見白家人和彝人漸漸增多,卻沒有漢人加入,正期待尹志斌主仆加入呢,卻聽他說“我倆也是白家人”時,頓時氣餒。一位二十出頭的粉衣公子不悅地埋怨道:“既非漢人,為何穿漢裝?”

“誰說穿漢裝就是漢人?”尹志斌微微一笑,反問道:“喜歡穿不行嗎?”接著,他又淡淡地補了一句“多說無益,比過才知道。”說完徑自走向白家人那邊。

見沒再有人加入,中年人開口說道:“今日以桃花為題,七言詩為主,壓東韻或哀韻。以一炷香為限,作詩最多的一方贏,詩意最佳為魁。”說完,讓仆人點上香,分別插入三方的香爐中。

各方才子均開始思索,誰先想好就先上前動筆,倒也配合默契。不一會功夫,各方面前的桌子上都累積了許多詩篇。眼見香支過半,漢人和白家人這邊都不錯,漢人雖少,人人都是才子,白蠻最多,除尹志斌等幾人外尚有兩三人會作詩,估計都有二十首詩了,只有烏蠻這邊因人數過少且會作詩的不多,作好的詩又寥寥無幾,蒙泰幾人的額頭都冒出了汗珠,其余的人更是一臉慘樣。就在這時,他無意中看到鶯兒在窗前向外張望,不由計上心來。他快速走到中年人面前,低聲道:“彝家這邊人數少,本就不公平,可否容我再拉個人來?”

“哦!”中年人瞇起眼,呵呵笑道:“香已過半,再拉人來也來不及了吧?”

“行與不行?痛快點。”蒙泰望向其他兩方,真有些急了。

“也罷,客人請便!”中年人笑著點了點頭。

蒙泰大喜,快步向茶室內沖去。一進門,他便扯開嗓門叫道:“長和,長和,快救命。”

“啊?”麗娜莫名其妙地扭過頭來,還沒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蒙泰從軟榻上抱起,嚇得她花容失色,慌亂地伸手抱住蒙泰的肩膀,驚叫道:“泰叔叔,您干什么?”

“找你救命啊!”蒙泰說著已將她抱到院中,沖蒙伽宇叫道:“二哥,抬椅子。”

尹志斌正在寫詩,忽見對面蒙泰抱著麗娜出現在眾人面前,引起了許多人好事與驚羨的目光,頓時黑了臉,把筆一扔,快步走上前去。

蒙泰正要將麗娜放到蒙伽宇抬過來的椅子上,就被尹志斌迅速接住,說道:“當心她的腳,不能落地。”說完,輕放的同時,順勢拉過一邊的小凳子墊在她小腿下,讓受傷的腳空懸著。

見識到大名鼎鼎的戰神對一位失勢的公主如此寵溺,所有的人都很羨慕。除了一起來的幾人,其他的人都不認識他們,自然也不了解情況,只是看到新加入的這些人一臉無語的樣子,就覺得怪怪的。而楊忠禮和趙奎幾人見了,心里都在腹誹:都說這個男人冷酷無情,對女子也極其厭惡,更不會對哪個女子有好臉色,怎么對這位小公主就怎么好呢?難道他倆真是一見鐘情?就沒有別的什么原因?

這時,身后的人亂開了,有幾個人指著麗娜質問蒙泰道:“你不會是叫這位姑娘來幫忙吧?她會嗎?”

“去去去,別小看她。”蒙泰一邊解釋一邊對蒙伽宇使眼色,讓他催麗娜動筆,蒙伽宇也及時對她說明了比試的規則及限定的詩體和韻律。

見麗娜已經進入狀態,開始認真思索,尹志斌微笑著撫了撫她的秀發,戲言道:“麗娜,你代表的是彝家人,而我代表的是白家人,你若輸了可得當心了。”見麗娜若有所思回眸一笑,便也不再逗她,轉身回到白家人那邊,繼續寫了起來。

也不知過去多久,一炷香燃盡,在主持者提醒下,三方都停下筆,各自準備好詩篇供大伙一起評選。幾張桌子被撤下,寫好的詩已被掛了起來,白家的用白線掛,彝家的用黑線,漢家用紅線,不一會便掛了滿滿一院子。男人大多寫的是草書和楷書,偶爾也有幾幅隸書,而彝家這邊麗娜那柔美娟秀的幾幅篆書更是顯眼。經過核對數目,最多的是白家和漢家的,彝家這邊相對少了些,但篩選時,寫得最好的詩詞卻是三方均衡,各有千秋。最后,選出十首佳作進入復選,詩文如下:

一.淺淡桃花夢里來,清姿倩影云霞栽。

花前煮酒年年妒,月下當歸日日裁。(尹志斌)

二.人間三月桃花開,盛景芳姿入夢來。

酒肆茶香花下舞,翩翩麗影下瑤臺。(尹志斌)

三.去歲芳姿此門中,春來柳綠盡花紅。

時時雨落爭春骨,日日風辭送芳蹤。(蒙麗娜)

四.遠榭香梢爛熳紅,丹姿雪骨映春融。

繁花玉影年年顧,紅粉嬌顏歲歲空。(蒙麗娜)

五.去歲紅塵紫門東,芳菲艷影攏綃紅。

云崖帳暖春風渡,卻是無情兩袖空。(楊忠信)

六.櫳外紅泥飾春苔,南籬艷影掩芳菲。

紅塵亂舞春風渡,似叫娉婷夢里猜。(趙奎)

七.雨打籬笆上翠臺,盈枝笑語話春哀。

時來飛羽花間沒,踏盡紅塵夢里來。(蒙泰)

八.柳綠花紅滿院栽,桃源水埠飾樓臺。

春花莫妒來年顧,落盡繁華怨風裁。(王軒)

九.香泉冷映倦芳容,淚眼痕癡寂寞空。

美酒桃花詩萬種,不及桃園玉影朦。(鄭函)

十.紅英亂墜鏡湖中,影落清波萬骨紅。

媚骨嬌姿春水透,來年晚釀酒一盅。(楊忠禮)

這十首詩各有千秋,眾人皆拍手叫好。經過一番斟酌點評,眾人一致認為尹志斌與麗娜的詩不相上下,無法評出誰為第一。蒙泰與蒙伽宇用怪異的目光望向二人,與楊氏兄弟等面面相覷,剎時便忍不住捂嘴笑了起來。

“笑什么?”尹志斌怕麗娜窘迫,便先掃了幾人一眼,示意他們不許搞怪。接著,他語氣平緩地對主持的中年人說道:“無妨,女兒家有此文采實屬難得,不該委屈了她,若各位無異議,就她為魁吧!。”

“不。”麗娜慌忙擺手,抬頭仰視身邊的尹志斌,嘟著小嘴道:“六叔的詩確實作的好,魁首該是六叔的,不許讓著我。”情急之下,她并未注意到自己脫口而出的話令眼前的人十分不悅,俊臉瞬間就冷了下來。只見他劍眉一挑,用極其低沉的聲音從牙縫間迸出兩個字:“麗娜。”

麗娜被他冷冷的聲音嚇了一跳,禁不住顫抖了一下,神色驚慌地捂住了嘴。她想起來了,他不愿意自己再叫他六叔了。見眼前的小女子驚慌失措的俏模樣,一雙美眸隱約泛起淚光,尹志斌瞬間被軟化了。

正在中年人為難之際,漢人中有幾人似看出了苗頭,紛紛笑了起來,蒙泰幾人也樂了。這時,趙奎不經意的開口道:“罷了,并為魁首吧!你們可有異議?”

“甚好,甚好。”眾人不約而同的附議,均贊同的對中年人點了點頭。中年人笑呵呵的吩咐仆人取出一個精致的木盒,雙手呈給尹志斌,道:“這便是給魁首的賀禮”,又指向桌上的一壇酒:“這是去歲開春偶得的御酒,頗為難得,也是賀禮。既然公子與姑娘并為魁首,便一道送與你們了。”

尹志斌望向酒壇,淡然一笑,對中年人道:“斗詩只為好玩,將此酒打開與各位詩友分享吧!也不枉相識一場。”說完,也不顧眾人驚愕的目光,將盒子拿到麗娜面前打開,與她一起細看盒子內的東西。

面對眾人驚愕的表情,蒙泰得意地道:“御酒雖難得,這位公子卻是不難喝到,各位不必質疑他的誠意。”言罷叫過仆人去取杯來好與大伙共飲。從他的言語中,眾人似乎也聽出了弦外之音,這位漢裝打扮的白家公子到底是誰呀?別人聞都聞不到的御酒他竟不稀罕。

麗娜賞玩著手中那雕工精美的淡黃色小球,疑惑的望向尹志斌,好奇地問道:“這是什么玩意?怎么做出來的呀?”

“這個叫鬼工球,”尹志斌一雙星目微閃著,對她細心地講解道:“鬼工球也喚作同心球,取鬼斧神工之意,為獸骨雕刻而成;內外分五成,最里為實心球,外為雕工繁復的球殼;有金簪固定,一旦將其拔出,外圍的球殼便能轉動。”

聽到尹志斌的解釋,麗娜驚得小嘴兒張得好大,她拿著小球在耳邊搖了搖,又抬手背著陽光仔細看向球心,滿臉的不可思議。

這時,中年人端著兩杯酒與眾人一起走了過來,把酒遞上,笑道:“托公子的福,大伙都能一品御酒,當真難得,特來謝過公子。”眾人也齊齊上前祝賀,表示了感激之情。

桃花林中,茶室內外,不久前還在劍拔弩張的幾方儼然成為了好朋友,此刻已經談笑風生,在彌漫酒香的林間歡聲暢談,十分愜意。

女巫的水晶球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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