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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三月不許開花

第一百零四章:心從何來

從前心月只道自己除了主人的臉,別的什么都記了起來,這人間的一遭卻叫她回過神來。

原來她所記得的,不過是萬千故事化作的寥寥數語。

她明明記得主人與她說專情一事,卻不知原來還有這么個前因后果。

那些體驗和感受,過程和細節,都被莫名抽離,只剩下干巴巴的開始和結局。

看來唯一能算真正記得的,只有他們隱居山林,日日修行時的點點滴滴了。

那時主人教她生活,她聽得認真,于是學會了一絲不茍。

主人性子清冷,她不會察言觀色,于是學會了沉默寡言。

那時的她其實并不是她自己,而是復刻的主人。

意識到這一點后,不免叫人生出幾分沮喪。

于是緩緩叫了一聲:“故淵。”

她一貫叫他神君,但入了世,再如此叫顯然不妥,故淵便讓她只叫自己的名字,奇怪的是,每次聽她呼喚,心中都似有種歲月靜好的錯覺,至今他仍不知這種感受從何而來。

故淵坐到心月身旁,想她要說白天發生的事,便主動問起:“此前當街打人,你主人都不攔著你么?”

心月搖了搖頭,卻說:“但他生氣了。”

故淵一聽,第一次對她主人生出好感,連忙附和道:“你主人當然要生氣了,不管怎么樣,打人總是不對的嘛。”

心月又搖了搖頭:“他生氣不是因為我打人。”

“……那是為何?”

“那時我覺得既然他們糾纏不清,不如一起過日子,但主人卻說,感情之事,不該三心二意。”

“……”感覺被冒犯到的故淵上神連忙為自己辯解了一句:“凡人壽短,理當如此。”

說完覺得不對,自己也沒有三心二意啊,從來都是一對一,和今天那個一對多的混蛋是有本質區別的!于是正要再解釋一句,卻見心月滿腹心思都在她那所謂的主人身上,半點也沒多想,便覺無趣,抿唇不言。

心月便繼續講述好不容易想起來的回憶。

既是帶她出來歷世,本就為教她一些人之常情,故路遇爭執,心月主人便有意交由她來解決。

只是未曾想,心月在問了幾句沒人搭理后就開始動了手。

兩女一男被打得服服帖帖的,排成一排跪坐著。

直到她提出讓他們三人合家生活,他才出來阻攔。

他說:“這樣不妥。”

她表示贊同,他瞧著她,又問:“你是因為我說不妥才覺得不好的吧?”

心月點點頭,他便循循善誘:“你要有自己的想法。”

心月睜著迷茫的大眼睛,看了看主人,看了看瑟瑟發抖的三人組,想象著往日主人沉思時的樣子,便用相同的姿勢想了想,試探著問:“要不,我再打打那男的,逼著他選一個?”

那男的聽聞又要挨打,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她主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聽了這話一時之間竟無言以對。

心月很無奈,轉向那倆姑娘:“不然,你們說怎么辦吧?”

倆女的對看一眼,指了指她主人,趁她回頭去看時趕緊拔腿就跑。

心月很是驚訝,也沒有去追,看了看主人的神色,知道自己把事辦砸了,想著主人平日教導說損壞了東西要照價賠償,便與那昏倒的男子商量道:“不知道為什么她們都走了……我好像壞了你的事……該如何賠給你呢?”

那男子瞇著一條縫,打量了心月許久,聽見這話立馬坐了起來,表示:“是得賠!不過你若不是真心的便當我沒說過,不能動手打我!但你若是真心想賠償,便……把你自己賠給我做……”許是不想崩了自己之前樹立的深情人設,他頓了頓,方道:“做隨侍丫鬟。”

但即便如此,誰看不出他臉上那一行大字——來日方長,徐徐圖之。

旁人嗤笑不止,只等著他再挨一頓揍,卻不料心月竟點了點頭:“好吧。”

這一下,眾人的下巴攔都攔不住的掉在了地上,紛紛表示,我猜到開頭,卻沒想到結局。

“不知這隨侍要做多長時間呢?”心月卻不管眾人,一邊盤算,一邊還很認真的回過頭去問他:“主人,可以這樣嗎?”

“……”答應了才問是不是有點晚啊?

眾人聽見心月這聲“主人”,雖覺怪異,卻以為他們是普通的主仆關系,生怕他真不管心月,讓她羊入虎口,便都打算出聲勸阻一二。

卻見那心術不正的男人驚叫一聲,表情一下子變得惶恐起來,然后一哆嗦爬了起來,二話不說,很快便跑得沒了影子。

眾人再回頭時,卻只能看見心月主人收劍而去的背影。

心月忐忑的跟了過去,顧不得賠不賠償的問題,因為她知道,主人生氣了。

而后果然證實了她的猜想,兩人雖仍然同吃同住,主人卻三天沒有跟她說過一句話了。

她很迷茫卻又不知該如何表達。

一如她現在同故淵講起這段過往時的模樣。

“不是我有意想要貶低他,你這主人也實在有點太過小氣,明知道你那時不過是個開了靈智的……”

故淵說到這里,卻堪堪住了嘴——他不想再說她是木頭人。

但心月也還是明白過來,她搖了搖頭:“不是的,此事本來就是我的錯。”

“三天后,主人坐在紫薇樹下打坐時,突然嘆了口氣,與我說道:‘你本就如此,我卻與你置什么氣呢。’”

那時的心月也還是固執的搖頭:“不,是我的錯,你總是對的。”

主人輕笑了一聲:“傻氣,我不會總是對的。”

又將心月拉到桌前,與她斟茶:“此事我確然有失,本就是我叫你要有自己的想法。”

心月正直道:“是的,所以,我錯在哪里?”

“……”主人飲茶的動作一僵,不由失笑:“你也沒有錯,只不過我們對問題的看法不同而已。這個世界,本就要存同存異的。”

“只是……”他話鋒一轉,認真道:“若你有朝一日懂了情,切要記著,一心只待一人,如若不然,不如無情。”

那時的他忘了,她也忘了,木頭人,是沒有心的。

可如今的心月捂著那顆跳動的心臟,越發感到茫然。

木頭人……是可以生出心的吧?不然桃枝枝為什么會有心呢?

可她與自己不同,乃是活物所化,而主人撿到她的時候,已然毫無生機……

故淵見她陷入沉思,只當她還在苦惱從前那個只懂得模仿,沒有真情實感的自己,便安慰她道:“放心吧,九天之上,九天之下,我們心月自是蕙質蘭心,獨一無二的。”

“蕙質蘭心……”心月卻是將這句念了又念,臉上又是茫然又是凄然,不禁問道:“可這心,是從何而來的呢?”

人間最是好風景,不知不覺,又是一年過去。

桃枝枝一面陪著道人毫無目的的游走,一面在夢里使喚步霄在天上為她尋人。

其實道人只剩一片殘魂,輪回都全憑意志了,哪里還記得自己要找什么人。

也是桃枝枝來了后,在那種莫名的熟悉牽引之下,才讓他漸漸回想起了什么。

是以,雖是成仙無望,凡間又沒有他想找的人,他也還是未讓桃枝枝就此離去。

便是如此,即使所尋之人信息全無,步霄也還是盡心盡力。

他變成道人的模樣刻意在九天游走了好幾圈,雖時有女仙來問,卻無一特別,長此以往,他和桃枝枝便下了結論,覺得道人所尋之人,或許并未成仙。

在步霄的提醒下,桃枝枝委婉的問道人:“你為何就斷定所尋之人一定在天上呢?”

道人回答:“因為想要修仙的感覺很強烈。”

“那說不得是你哪一世眼看著快要飛升結果功虧一簣,因此留下了遺憾呢?怎的就一定與你所尋之人有關?”

“可我未曾有一日感到遺憾。”

這下桃枝枝就納悶了:“那你尋人做什么?別告訴我你并無所求啊!”

“從前不曾想過,只一心追尋。”道人頓了頓,才道:“近來總是捫心自問,漸漸有了頭緒。”

桃枝枝立馬變得認真起來:“什么頭緒?”

“我想,我大約只是不太放心,想要再見她一面吧。”

“……”桃枝枝等了半天,見道人真的說完了,這才驚訝道:“就這?”

道人認真的點了點頭:“就這。”

“……”

拖著殘軀累世修行,年年孤獨,生生早夭,竟不求天荒地老,只求再見一面?!

“瘋狂!”桃枝枝忍不住喃喃道:“太瘋狂了!”

“你太不容易了!”桃枝枝激動的拉起道人的手握了握:“我真是無法理解!”

順便將紅線綁了上去:“簡直不可思議!”

……

“……”道人瞧著桃枝枝的小動作,終于忍不住了:“你別以為你轉移了注意力,我就看不到你在干什么!”

“……”桃枝枝瞧那紅線遲遲不沒入他掌心,終是泄氣的收了手:“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

道人指著身旁的被子:“別說你怕我冷,這障眼法還是我教你的。”

“……”桃枝枝眼睜睜的看著道人破了她辛苦布下的障眼法,一出被子大變美人即刻上演,精彩得很,她正要鼓掌,見道人臉上神情竟然變得跟步霄一樣威嚴,頓時慫了,交代道:“這不是我打暈拖來的!”

道人揉了揉眉心:“你不是都已經試過了嗎?連你自己都沒放過,你還折騰什么?”

“……”

這說的便是桃枝枝始終不忘自己下凡的使命,一直在嘗試著給他牽紅線的事。

剛開始她便是把看好的姑娘打暈了,晚上拖過來偷偷綁紅線,被發現了后則明目張膽的哄騙人家姑娘前來“驅邪保平安”,到后來發覺通通無用,桃枝枝一時氣不過,便將自己和道人的小指綁在了一起,結果還是沒有絲毫變化。

這對身為紅線仙的桃枝枝很是打擊,一度消停了很長時間。

可她后來又想,試過了人和仙,這世間不還有別的靈物嘛!

苦于法力內斂,她一時無法應證想法,但天可憐見。

某天在樹林里摘果子,隔著老遠就聞到了妖氣,定睛一瞧,原來是一只黑熊精正在追逐一只兔子精,連忙隱了身躲在樹后面圍觀,但這兔子精逃命逃的那叫一個慌不擇路,竟然一頭撞在自己面前這棵樹上暈了過去!

她連忙使了個障眼法,這才叫兔子精逃過一劫。

想著紅線還沒試過綁一綁人和妖呢,便將她撿了回去。

也不知受了什么傷,給她上了藥都兩天了還沒醒。

但轉念又一想,傷沒好更好,方便試驗,免得自己還要當一回挾恩以報的惡人。

結果呢,不但被抓了個現行,紅線也還是沒有一點變化。

道人聽她說完,只評價道:“本事尚小,膽子倒大。”

“……我哪里本事小了?!只不過法力被封住了而已……其實我仙術很厲害的……”

道人也不管桃枝枝越說越小的反駁聲,只問道:“天界何時竟允許人與妖精相結合了?”

“……其實并未……不然怨侶……”桃枝枝說著說著吃驚道:“你怎么知道天界的規矩?”

“修行于我而言并不算難,我能摸到天機,只是未曾想過,經世輪回,到了如今,只剩一片殘魂。”

“……”

桃枝枝忽然覺得,眼下的道人確然比自己更像神仙。

看著他又黯然的樣子,她其實很想告訴他,或許你要找的人就在凡間,卻又害怕胡亂給人希望,到最后都成了枉然……

她這幾番欲言又止的樣子道人皆看在眼里,但他以為她只是想爭取兔妖的去留,是故嚴肅的下了決定:“兔子扔掉,我們即刻啟程。”

“什么?”不是說住兩天再走么,桃枝枝一下子轉不過彎兒來:“扔、扔掉?”

“不然呢?你想吃掉嗎?”

“……不太好吧,它又沒被打回原形……”

“……所以,被打回原形就可以吃了嗎?”

“……”

得虧這“花容月貌”的兔子精還在重傷昏迷,不然肯定要被他們再嚇死一回。

桃枝枝留下了足夠的傷藥,便進屋去收拾東西。

說什么扔掉,還不是想騰出屋子來給兔妖休息。

說最狠的話,使最善的心。

桃枝枝一時有些感嘆,為何她的身邊都是這般不太坦誠的人。

她卻未曾想過,在遇到她之前,道人明明是個周正雅致、謙和有禮的修仙者。

他們剛走一會兒,兔妖便漸漸有了意識,只是眼皮沉重仍睜不開來,也不知自己身在何處,耳旁好似遠遠聽見有一男一女在說話:

“往那邊走吧,聽說那邊有個小城的花魁過兩日就要拋繡球啦!”

“走這邊,聽我的。”

“為什么啊?你不是說跟著神仙走或許會比較有機緣嗎?”

“從前是我眼瞎,此后去哪兒都由我做主。”

“……嚶嚶嚶,道人哥哥你變了,你從前不是這樣對我的……”

“閉嘴,不然沒有飯吃。”

……

再后來,便什么都聽不見了。

不過依稀聽得神仙兩個字,兔妖頓時放松下來,任自己再次昏迷過去前她還在想:太好了,聽說神仙是不吃兔兔的,終于還是得救了啊!

蟬七娘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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