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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三月不許開花

第一百二十九章:道人心上月(下)

那妖獸通體火紅,并時不時的從身體里冒出火來,它連忙用爪子把火拍掉,沒被火燒到的地方依稀可見曾經(jīng)油光發(fā)亮的皮毛,它耷拉著頭,顯得有幾分氣惱,借此可見頭頂上黑乎乎的一片,似乎是被燒得只剩下一小撮毛發(fā)。

它煩躁的在自己身上東拍拍西拍拍,也不知開沒開靈智,還未站起身來已遮了半邊天,實在是個龐然大物!

千年道行卻不能化形,只能說明其血脈古舊,且有大能,道人無暇追溯其宗源,心知不能力敵,便一邊佯攻,一邊畫著防御的靈符和逃生的陣法。

只是,那妖獸像是不太聰明的樣子,聞著木頭人一身靈材的味道,竟然拿她當(dāng)棵樹,不予理會,只一心追著道人拍打。

既然如此,道人便叫她先行離開,木頭人向來聽話,點了點頭,剛跑了兩步,便見到道人橫飛出去的身影,他撞到一棵樹上跌落下來,抬身吐出一口血來。

她看著他唇角的血跡,她想,他一定很痛。

這一想,便叫她反應(yīng)了過來,對哦,自己又沒有血肉之軀,為什么要跑?

她便停了腳步,旋身而回,只是,那妖獸理也不理她,任憑她將道人教她的攻擊法術(shù)全部運用個遍,也無法分去它絲毫的注意。

眼看道人身上又添了幾道抓痕,木頭人覺得自己一定要做點什么,便不管自己打出去的是個什么法術(shù),一股腦兒的全部往妖獸身上砸去,無腦輸出了很久,直到一個凈術(shù)把它那禿了大半的頭頂上最后一卷毛吹了下來。

妖獸呆了,道人愣了,木頭人迷茫了。

為獸者,都愛惜自己的皮毛,妖獸攜帶著滔天怒氣,掌運雷霆之力,終于向木頭人撲了過去!

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fā)生的道人再次確認(rèn)了她對凈術(shù)的精通。

他想,下次還是少教她收拾屋子,多帶她出去打架吧。

看著狂怒暴走的妖獸,他又忍不住嘆氣,如果還有下次的話。

他十分不解,當(dāng)初都算到了飛升,卻為何沒有算到命中有此一劫?

答案很快就來了,因為這劫并未應(yīng)到他的身上。

他正在布一個極為復(fù)雜的陣法,所以拼著受傷也不敢怠慢,眼下還差幾步,這是逃生的關(guān)鍵,他不能收手去救木頭人,否則兩人都要把命留在這里!

他只是惱恨,為何唯命是從的她突然間就不聽話了。

看準(zhǔn)時機,他驅(qū)動長劍,刺中了妖獸的眼睛!

借此機會,他連忙去接被擊落的木頭人。

還沒確認(rèn)她的受傷情況,天突然一下子全黑了,再抬頭時,妖獸已站起身來,周身火焰燒得獵獵作響,它低著頭,身子慢慢向后伏低,然后一個跳躍,直沖兩人面門壓了下來!

道人聚起防御法陣,估摸著這一擊到底擋不住了,不由看著木頭人,責(zé)備了一句:“誰讓你回來的?”

“我知道你在布陣,你且專心做你的,我又不是個真正的人,感覺不到痛的,沒關(guān)系。”

道人的眉剛剛皺起,便見木頭人從防御陣?yán)镲w了出去,什么招式都沒用,只是拿自己的身體,當(dāng)那梗在喉間的魚刺,從妖獸抬起的掌中穿了過去!

妖獸吃痛,身子一頓,道人借機躍了出去。

再回頭時,木頭人已被妖獸捏在掌心,道人持劍去搶,卻到底晚了,不過須臾,木頭人已碎在妖獸的掌心,四分五裂的被丟了下去。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他們毫無還手之力。

萬幸的是,木頭人并未化成齏粉,她的身體斷成一截一截的木頭,就像他撿到她的那天。

她的頭像球一樣骨碌碌的滾了很遠,還費了好大的勁才轉(zhuǎn)過來,面朝著他所在的方向,她嘴巴動了動,卻發(fā)不出聲音,反而是本源所在的那截木頭里傳出了斷斷續(xù)續(xù)的靈識聲:“主人……我不痛……我沒關(guān)系……你不要……生氣……”

她“說”著還扯了扯嘴角,想露一個笑,這次她沒有嫌累,一直努力的在抖動著唇。

“你不是說,你想知道紫薇花是什么顏色的嗎?”

道人持劍的手顫了顫,在與妖獸纏斗中將木頭人散落的身體一一撿回。

“你不是說,你想知道我最喜歡吃什么食物嗎?”

陣法終于完成,道人借力使力,被擊飛后迅速翻滾后跳,咬著牙,忍著氣血翻涌,在陣法的掩護下匆匆逃去。

“你不是說,想成為一個真正的人嗎?”道人邊跑邊顫聲說道:“那就自己聚靈固本,不要讓靈識消散,我真的,沒有力氣了。”

說完他抱緊懷里破碎的木頭人,顧自跌入了黑暗的世界。

再次醒來,身邊一股桃花香氣揮散不去,他不停的喚木頭人,等了很久,才聽到一聲微弱的“主人”。

他欣喜若狂,幾乎要流下淚來!

此后便是千山萬水,沒完沒了的尋材修復(fù)之路。

天材地寶實在難得,此次損壞得厲害,他一路闖了過去,沒人知道這個過程有多辛苦,但他從未對人提起。

有一次他從外面取材回來,遠遠的看見木頭人坐在門口,像一棵樹一樣,一動也不動。

激動之下,他跳下飛劍,正欲狂奔,卻又聞到了自己一身的血腥味兒,看了看自己衣服上的斑斑血跡,他隱了身,待到好一番清洗干凈,又換了衣服,這才走了過來。

看見她望向遠方的空茫眼神,他心里一動,想起蘿卜精曾經(jīng)說過的話,便坐到她的身邊。

這一坐就從白天到了晚上,一輪皎潔的圓月升上中空。

他催動靈符,使了一個障眼法,另一個“他”正從不遠處朝門口走來。

木頭人眼睛一亮,果然動了,先用凈術(shù)打理了自己,再跑回床上躺好,閉了眼,仿佛從未醒來一般。

道人將藏匿身形的法術(shù)撤去,注視著他曾經(jīng)對著花月雕刻的容顏。

倒不知道,她還有這般靈動的一面。

良久,他輕輕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不知對誰說了一句“罷了”。

像是終于認(rèn)輸妥協(xié),不再掙扎。

這次道人用黏黏糊糊的水蛟皮將碎木融合,再用膠脂凝住,木頭人的身體變得更為柔軟了,她經(jīng)歷了不長不短的磨合時間,大好那天,道人正在院子里寫字。

他拿著筆,微微側(cè)身看她,示意她過來。

木頭人說:“主人,我錯了,我保證以后都聽你的話。”

道人沒接話,只是沖她招了招手。

臉上帶著甚少出現(xiàn)的笑意。

木頭人好奇不已,走過來往桌面鋪開的紙上一看,問道:“這是什么?”

“名字。”道人看著她的眼睛:“你聽好了,我為你取了名字,你以后可再也不要說自己不是真正的人了。”

她疑惑的指著自己的鼻子,“名字?”

“是,”他說:“愿我如星卿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心月二字,你可喜歡?”

她望了望天,問:“星月?星星和月亮?”

他注視著她,笑進心里:“不,是我心中的月亮。”

從前他不愿意給她取名字,乃是知道,這名字一取,只怕羈絆頓生,為此,他甚至允許她固執(zhí)的喚自己主人,以此正好時刻提醒自己,她是自己一手所造,他們之間生不出別的情感。

但世事難料,誰道陪伴就不是一種長情。

他在月光下,擁著她,握著她的手一筆一劃的教她寫自己的名字。

院子里的紫薇花開了又謝,謝了又開,不知道過了多少個年頭,道人終于迎來了他的飛升日。

世人都怕這九道天雷,他卻覺得不是那么難抗。

難只難在,最后飛上天的那一刻。

他看著她的臉變得越來越小,越來越模糊,得用法術(shù),他才能看清她臉上的神色。

她雖然沒有夸張的表情,但看起來很是為自己開心,只是他忍不住想,沒有自己,日后她該如何生活呢?

幾千個日日夜夜的陪伴和教導(dǎo),心月仍是沒有學(xué)會人間最美好的情感,甚至連喜怒哀樂都表達不出來,在這即將分別的一刻,她覺得遺憾極了。

但她又很高興,這是他的夙愿,他終于做到了!

她拍了拍手,覺得不夠,又低頭拍了拍自己的臉,決心拿出自己練習(xí)多日的成果。

待她再抬頭時,嘴角上翹,眉眼彎彎,便如暖陽下,山花迎著芬芳開滿遍野——是一個嬌艷的如花笑顏。

道人愣住了,恍惚間失去了世界上所有的聲音。

他覺得時間也凝固住了。

便在此時,周身大盛的金光突然熄滅,他的身體重新變得渾重,不,是更重!

瞬息的變化讓他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就從天上掉了下來!

心月奇怪的歪了歪頭,跑到跌落的道人身邊。

怎么回事,你痛不痛?她還沒問出口,便聽到道人吃吃的笑了起來。

那笑聲初時埋在草里,而后漸漸大了起來,響在林間,很是暢快淋漓。

直到他張口喋血,笑聲才被打斷,心月將他扶在自己懷里,為他擦拭著不斷噴涌出來的鮮血,又聽他斷斷續(xù)續(xù)的感慨道:“便是……瞞過了天,到底還是……騙不過自己啊。”

什么騙不騙的,心月聽不懂,但她左右經(jīng)常聽不懂,也就不問了,她只專心的給他擦血,卻不知道為什么,這血越擦越多,多得將他的前襟,自己的袖口都變了顏色!

道人也未攔她,平穩(wěn)了一下內(nèi)息,看著她忙碌而又認(rèn)真的側(cè)臉,想了想,說:“我成功了。”

“真的嗎?”她睜大了眼睛,看起來有些高興,但很快又變成了迷惑,“成功了就要掉下來嗎?”

“……不是,只因做了神仙,便要脫去凡胎,這是濁氣的化身,自然要將它丟棄。你不用理會,它很快……就要消失了。”

聽了這話,心月點了點頭,但她并未停下手來,因為她知道主人素來愛干凈,便是不要的東西,也不喜歡邋遢糟糕。

道人瞧著她乖巧聽話的模樣,繼續(xù)說道:“飛升可以重塑血肉,得到一副仙身,若再繼續(xù)修煉,還可以修得一副法身,法身不死,即便肉身消亡都不會隕滅,所以心月,要變成一個真正的人,你必須要修仙飛升。”

心月點點頭,想了想,問:“像你這樣,飛上去,掉下來,就成功了嗎?”

“……”道人又吐出一口血,歇了歇,說道:“不是,你本無肉身,沒有什么可丟棄的。”

心月又想了想,看著道人的眼睛,說:“那我努力修仙,就可以再見到你了嗎?”

“……是。”道人露出一個笑來,“你只要像我從前教你那樣修行,心無旁騖,總有一天,我們可以在天上相見。”

“那行,我不偷懶,我修仙!”

“你說過,保證以后都聽我的話。”

“是的,我聽話!我保證,我一定要成功修仙!”心月一臉堅決,隨后又想到什么,將道人的手舉起來,小手指往他的小手指上一勾,蓋上章,道:“那我們約定好了,我飛升的那天,你要來接我,我們還住在一起,好不好?”

“……好。”

“心月,”道人喚了一聲,似有些舍不得的嘆了嘆氣,然后才道:“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嗎?”

“顧歡。”心月說。

話音剛落,他們身下突然亮起一個法陣。

心月雙目失神,僵直在法陣?yán)锊粍恿耍撵`識已被法陣禁錮,暫時沉睡了起來。

道人周身開始發(fā)光,他也即將散魂。

他抬起手,撫上她光潔的臉龐,“我很開心,教了那么久,你終于學(xué)會了笑,只是我很自私,想要留住這個笑容,心月,這個笑容只給我,好嗎?”

“七情六欲皆由心生,沒有心,便算不得人,但此時此刻,我慶幸你是無心之人,這樣,你永遠也體會不到何為傷心。我的心月,要一直做一個快樂的人啊。”

“便以我的名字為封印,此后,我將不記得我的名字,你也不會再記起我,你我之間,便如一場虛空大夢。如今,該是夢醒的時候了。也許比起成仙,這才是我心之所愿。只可惜,我醒悟得太晚,不過無妨,以后你我一體,心月,你會成為一個真正的人的。”

十指相扣間,他的修為悉數(shù)流入她的體內(nèi)。

魂力散盡,道人消失在光點中,徒留一顆跳動的紅色心臟。

那心臟鉆進心月身體后,法陣消失,她昏倒在地。

風(fēng)斜斜吹過,綠的樹,紅的花,道人化作的光點像螢火一樣升到了空中,又漸漸聚了起來,變成一個人落了下來!

那人卻是故淵上神!

往日的風(fēng)雅不再,他的樣子既狼狽又瘋狂,“怎么回事?!我為什么?我明明是想要……”

“因為帶你入鏡時,我在你的身上施了法術(shù)。”

故淵回頭去看,蒼翠的樹變成了一個人,還是一個熟悉的人——步霄。

“我知道你要問什么,”步霄擺擺手,“你進入的不是自己的前塵過往,所以,你只能是這個環(huán)境里的一部分,你是他的影子,而我亦是萬物。”

故淵呆了一呆,“你為什么對回溯鏡知道得這么清楚?”

步霄搖了搖頭,誠實答道:“我不知道。”

故淵的視線又落回到心月身上,他將她抱了起來,偏頭問步霄:“你為什么要阻止我?!你不知道桃枝枝也很看重那個臭道士嗎?救他一個可以換得兩個人的歡心,你為什么不同意?!為什么要將我變成他的影子?!這是我拿命換來的機會!你卻讓我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而掙脫不得,那我這一趟有何意義?!”

步霄并未接話,只是說:“把心月送回去吧,你知道該去哪里。”

故淵搖了搖頭:“他教她的這些,明明我也教過!”

步霄提醒道:“你不是他。”

故淵置若罔聞,喃喃道:“無論是人間游歷還是山間清修,我也都可以陪她……”

步霄又道:“你不是他。”

故淵沮喪道:“我生而為神,博古通今,卻是哪里不如他?”

步霄嘆了氣,最后說道:“你終究不是他。”

“……愛情如何這般,沒有道理。”

故淵說完抱起心月,走向了山間那間木屋。

步霄目送他離去,轉(zhuǎn)頭卻向著道人飄散的殘魂追了過去——他剛剛,聞到了熟悉的桃花香味。

故淵在心月身邊守了很久,待到她醒了,他還來不及與她說上一句話,便被某種不可知的力量化成了院子里的紫薇樹。

心月很奇怪的四處打量,看著院子里的一草一木,看著木屋里的一陳一設(shè),莫名覺得既陌生又熟悉。

她在院里的桌上看到了一張張疊好的紙,翻開來看,上面竟然寫的都是“心月”二字。

“心月。”心月念了兩遍,心里浮起一層層的開心,她歡喜起來,“啊,這是我的名字吧!”

她又在屋里翻到了很多修行的書,在一段時間里終于弄明白自己身上發(fā)生了什么事。

“原來我是個修仙者啊!”她念著那些經(jīng)書,果然覺得無比熟悉和通暢,“看來是修行過程中出了岔子,讓我失去了以前的記憶,不過無妨,等以后修得正果,自然可以想起來吧。”

自此,她便一心一意的修仙,最后天雷一響,她便成功位列仙班。

只是飛升的那一刻,還是讓她想起了部分過往,不過到底只是依稀記得自己有個主人。

故淵在物是人非的木屋里發(fā)著呆,被尋來的步霄一把拖走。

“你來了。你來得正好。我受不了愛而不得的痛苦,你帶我去我的過往,我要去將帶她回仙府的自己打死!我要忘記她!”

步霄一愣,松了手:“好。”

“……”故淵瞪大了眼睛,又張了張嘴,最后用手點了點他,“好哇你,你,你,這你就答應(yīng)了?不怕破壞秩序了?我們?nèi)f萬年的交情你就這樣對我?!”

“對不起。”步霄回答得認(rèn)真,“我答應(yīng)過司命星君。”

“……”故淵心中郁結(jié),很想大鬧一場,可碰上了步霄這個悶葫蘆,他實在鬧不起來,半晌,他嘆了口氣,“罷了。”

“你想通了?”

故淵搖了搖頭,“你說那道士真的是個凡人嗎?我一個神仙,歷經(jīng)此事,都難以釋懷,他卻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或許,他與司命星君一樣,是心志十分堅定之人。”

“堅定得近乎無情么?”故淵扯了扯嘴角,看著步霄,“是,你們是一樣的人,可你們的無情只對自己。”

“……”

步霄沒說話,故淵也不勉強,他顧自感嘆,“愛是克制,我終究是不如他。”說完看了看步霄,又補充道:“也不如你。”

“……”

“唉,罷了罷了,我這條命是折騰到頭了,什么不甘,什么遺憾,都跟我沒有關(guān)系了。”

步霄聽了這話,卻認(rèn)真回道:“我不會讓你死的。”

故淵擺了擺手,不欲再談這個話題,兩人騰云駕霧間,他問道:“咱們這是去哪兒?”

步霄說:“去找季青。”

話音剛落,兩人很快消失在云霧盡頭。

蟬七娘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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