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辰回來了。
或者準確來說,顧子辰帶著屬于他的勝利回到了梁國了。
身上的傷口愈合只是時間的問題,至于心里的傷口該是如何,他不在意,也就沒有人會在意了。
梁軒沒有食言,部隊進入城內后就開始休整,而這次勝利歸來的顧子辰他也真的親自去迎接了。
當梁國都城內的百姓,人人稱道這段君臣之間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氣勢和承諾時,鮮少有人看得出來,這只不過是兩個人站在自己的角度上各取所需罷了。
也就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就從隆冬漸漸轉換成了初春的樣子。
顧子辰換下了軍隊里那身帶著血腥氣和冰冷感的鎧甲,他換了一身便服,佩了一把短刀就進了宮。
大殿里,梁軒帶著滿朝的大臣們等著顧子辰的到來。
這一次的勝利,帶給梁國的除了樹立起來的威信,還有就是西北諸附屬番邦國的進貢。
因為人質的原因,那些使者們像是約好了似得,都提出用增加歲貢的方法求得安寧。這樣的話,在原本的基礎上,梁國就能收到更多的物質上的輔助。
對于梁軒而言,這才是顧子辰這一場戰役以后得意外之喜,是最初想不到的東西。
之前對著楚國的一戰,顧子辰就贏了,梁軒封了他一個梁國上將軍的位子。他心里知道,對于蘇語歌這件事的處理,對于顧子辰而言始終都是刺,只不過到現在他也沒有想到合適的方法去解決。這一次他得勝歸來,該怎么獎賞,給了梁軒一個難題。
顧子辰上了殿,依舊恭恭敬敬的行禮,即便他心中仍然有著自己無法揮去的一片陰暗。
“臣,叩見國主?!?/p>
梁軒很欣賞顧子辰的一點就是他心里的大局觀念,不管是他的父親顧啟正還是顧子辰自己,都始終抱著“食君之俸,憂君之思”的想法,若不是梁軒自己的疏離,顧子辰一家就絕不會有任何反君的想法。
“哈,顧愛卿快請起吧。你此去西北御敵,得勝歸來辛苦了。想要何賞賜,說出來,只要孤家能辦得到都允你?!?/p>
顧子辰站直了身子。
“國主言重了,此乃臣子的分內之事,臣,臣無所求?!?/p>
顧子辰覺得有些凄苦,如果當初也可以有這樣的安排,也許自己和語歌就會一個完全不一樣的結果了吧?
顧子辰沒有說謊,他確實現在無所求了。他知道,該給的獎賞梁軒肯定一樣都不會少,只是無非都是些錢財名利的身外之物罷了,沒什么區別。
顧子辰退到了一邊站立。
“國主,臣有奏。”
禮事官走上前向著梁軒行了禮,交上一封書信。
梁軒身邊的人將信拿了上去,看完信的梁軒面露喜色,他知道該怎么獎賞顧子辰了。
“既然這樣,孤家就問問各位愛卿的意見。齊國國主來信,說是想在今年秋季,請我國派出使者去往齊國三個月進行來往交流,孤家準備拍顧將軍去往齊國,各位可有異議?”
當梁軒說出“齊國”二字的時候,顧子辰整個人恍惚了一下。
滿朝文武大臣都抬起頭看著梁軒,又看看顧子辰,然后竊竊私語。
誰都看得出來梁軒的意思,這句話聽上去像是在問他們的意見,實際上就是已經做好了打算,只不過是例行詢問罷了。
很快的,一群人就統一了口徑。
“臣等無異議,國主英明。”
顧子辰有些呆了,這是他從未想過的事情,他居然有機會能夠去到齊國,可能,可以,去,去看看蘇語歌?
直到聽到有人低聲提醒他,顧子辰回過神來。
“是國主,臣遵令,到時定不負國主所托?!?/p>
回了將軍府,梁軒賜的金銀等獎賞隨后一樣樣的跟了進來,和家人一起拜謝過后,顧子辰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他的腦子有點亂,他才剛剛算是把自己整理好。雖然才剛入春,離秋還很遠,可是現在他整個人就有些懵。說起來,他連國主的心意都把握不好,他不相信梁軒和會不知道自己如果去到齊國,就有見到蘇語歌的機會。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梁軒到底是怎么想的?又或者,他只是想圓了自己的一個心愿,讓自己再見蘇語歌一面嗎?
顧子辰不敢往太過于深的地方去想,胸口的傷有些痛了,顧子辰卸了力氣躺在床上。
“你呀,真是不讓我省心,現在就給我好好休息,不許亂動了知不知道?”
“好!”
顧子辰閉著眼睛,有些昏昏沉沉的時候嘴角向上牽了牽。
……
齊國,世子府。
“世子殿下,屬下剛剛收到宮里人給的消息,國主派人去梁國送了信,請人于秋來我齊交流三月。而我收到的回復是,是……”
齊盛的話有些吞吞吐吐。
“是什么?”
“梁國國主派來的人不出意外應該是,顧子辰。”
本來喝著茶的齊朗笙停下了手里的動作,向齊盛擺了擺手示意他靠近些,然后朝著他耳語了幾句之后讓他下去。
齊盛有些摸不著頭腦,自己主子到底是什么想法呢?
“顧子辰……”
自從蘇語歌和齊朗笙說清楚了一切以后,她的日子就變得簡單多了,每天就是看看醫書,熬熬藥,教教蘭兒識字寫字,也是落得個清閑自在。
小丫鬟不懂那些大道理,也看不出自家小姐和世子之間到底是什么矛盾。但是她看得出來,蘇語歌如今,每一天過得都算是簡單,但是簡單卻并不意味著開心。
蘇語歌把自己的日子安排著滿滿的,齊朗笙再沒來看過她,到說不上有什么不開心的,本來于她而言,自己也只是梁國的籌碼而已,去留都不由她做主。
往往平靜的日子總不像是表面上那么平靜,在看不到的地方到底有多么的暗流涌動根本就是預料不到的。
沒有人會甘于平庸的日復一日的生活,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對于未來的打算,就像在齊國的蘇語歌,不是她想安定的生活就一定能獲得安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