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出去,寡人要親自審問這兩個逆賊。”司空星說了句,其余人等都退下了。她將字據收進衣袖里,朝江言走過去。
她望著曾經誓死要保護的那張臉上,如今寫滿了陌生,即便如此,江言也覺得親切。她神色平靜,等待著司空星的發問。
司空星靠近她,二人相距不過半尺。
“咱們是不是見過?”司空星問。
江言點點頭,“圣上好記性,曾經你去過江家茶水鋪子喝過茶。”
司空星突然一手捏住江言的脖子,“怎么,是因為我去江家喝過茶,夸了你幾句,所以你就覺得可以挑戰皇權了嗎?還是說,你們江家不滿意風家代替你們做了皇商,心中有氣,要與她們爭上一爭?”
她手下漸漸用力,江言只覺得呼吸慢慢的變得困難了,卻還是堅持道“草民從未那樣想過,先祖有令,江家世代只做普通商人,不會涉及朝廷,所以您說我們想與風家爭一爭,恕草民不能茍同。”
她松了手,直直的看著江言道“不想與風家爭,為什么要私販官鹽?你難道不知道這是大逆不道之事?”
“草民自然知道,委實是風家托我們運送官鹽,我們才會來到京城的。”
“胡說,那字據明明是假的,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不肯說真話是不是?”司空星突然黑了臉,程原在旁邊大氣也不敢出。
江言卻笑了,“是真是假,相信圣上已經明白了。草民等人相信,圣上會給我們一個公平公正的裁決。”
她一說完,司空星細細的打量起她來,“我怎么感覺,你跟在錦城我見你的時候不太一樣了呢?”
“草民并沒有變,草民是商人,自然重利益。風家此番給了咱們五千兩銀子,讓咱們幫忙托運官鹽,所以草民才答應的。”江言這樣說,才能消除司空星的疑慮,而且也證明自己是因為貪圖風家給的銀子才來,更進一步的洗清冤屈。
“胡說八道!風家對朝廷忠肝義膽,又豈是你們能污蔑的!來人吶,把她們給寡人關進牢里!改日再聽候發落!”她一說,門外的捕快們立刻進來,把江言跟程原又送進了牢里。
司空星臨走前,交代尚書“把人給我看好了,若是丟了死了,寡人就要你的命。這幫逆賊膽子大的很,寡人改日還要再一一審問。”
尚書應了,自是保證會把人看好。如今有了司空星的命令,她也不能再隨便動江言等人了,只能嚴加看管,莫讓她們逃了就是。
程原問,“江言,咱們會不會死呀?女皇看著好像是信了。”
“不用擔心,如今咱們不是還沒死嗎?不到最后一刻,千萬不要放棄希望。”其實先前司空星看字據的時候,江言見了她的面色,就知道司空星心里有數。之所以把她們關進天牢,想必是有別的計劃。因此,也不擔心會被馬上處死。
王五敲著墻壁道“喂,你們私販了官鹽啦?膽子可真大,都把女皇驚過來了,真牛。”
這天牢里,捕快們都嫌晦氣,只守在外面,并不守在里面。時間久了也無聊,程原道“你胡說什么?我們才沒有,我們是被冤枉的。”
“冤枉的?那你們可慘了。”王五嘆息了一聲。
程原問“怎么了?”
“被冤枉,還進了天牢都被打了幾回,能不慘嗎?何況你們的皮子又沒有我老王的厚,保不齊不久就猝死在這里。畢竟這里的伙食也太差了,我老王起碼瘦了二十斤。”
“呸,你可別胡說,我才不會死在這里,總有一天我會出去的。”程原想了一下又道“你先前不是才說只瘦了十多斤嗎?怎么這會又瘦了二十斤了。”
“哎,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就是因為伙食太差,瘦的太快了。”
聽她們聊得開心,也有那鏢員湊上來,“王五,聽說你是個采花大盜?據我所知,一般的采花大盜也就是關在普通牢房,你怎么混到天牢來了?”
“因為我段位高,采的花兒太多了唄。”
“哈哈,聽說你找的都是些年紀很大的?”
“你別聽孫大愣子放屁,老娘會那么沒眼光嗎?老娘找的風韻猶存的,也就是三十歲左右的那種。你們是不知道,那種年紀的男人才得勁呢。”
“那你這個采花賊可是當的不值當,還不如找年輕漂亮的呢。”
“呸,什么采花賊。哎,說實話,我找的都是沒了妻主又十分寂寞的男人,他們獨守空房多可憐啊,我過去幫個忙,這是正義之舉,竟然給我安排了個采花賊的名頭,老娘真是非常的郁悶啊。”
“那這么說,你也不應該被官府拿住才是,畢竟是你請我愿的。”
“哎,其實是刀刀出賣了我,我才被抓的。”
“刀刀是誰?”
“一個死了妻主的貴夫,他偏要我一心一意。本來我也打算收心的,可是我后來又遇見了文文,所以沒忍住。”
“那你是活該。”
江言笑了,這王五情史還真夠豐富的。如今她離家快二十天了,不知道南熙怎么樣了?她的心思始終還是牽掛著錦城的人。
司空星離開天牢后,果然如司天監所說,在路上遇到了刺客。她眼看著暗衛跟刺殺打斗在一起,站在一邊沒有絲毫的驚慌。暗衛們個個武功高強,很快,黑衣人落在了下風。一共十五個刺客,被暗衛們殺了十三個,還有兩個想要自殺的,被暗衛點了穴道。
司空星摘下她們的面罩,卻認不出來她們是誰。“把她們都給我帶回宮里,嚴加看管。”朝暗衛們吩咐后,她心里有了個主意。
回到宮內,司空星思考良久,還是決定發布詔令,廣告天下。借此次私販官鹽的事情,順便震懾一下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同時還要揪出幕后黑手,那些黑手才是威脅她權力的存在。
三日后,便是整個燕國都知道了有人私販官鹽的事兒,女皇也正在追查幕后主使。有人歡喜有人憂,江小藍就是這憂愁之人其中的一個。
他正跟陳珠兒一起逛街來著,就看到了告示上面的江言和程原幾個字,嚇得差點跌倒在地。陳珠兒問“小藍,是不是,是不是同名呀?”他也不相信江言跟程原會做那樣的事情。
“不,她們不會做的。”如果告示上只出現程原或者江言單獨的名字,江小藍還會懷疑一下是不是有人同名,不至于如此慌張。可是這兩個人的名字同時出現在告示上,他就不得不相信了。
“走,我們快回去,去找二姐,讓她想想辦法。”江小藍如今唯一能想到的人只有江語了。兩人一路著急忙慌的回了茶水鋪子,此刻店里人倒是不多。
“二姐,二姐。”江小藍一進門就喊江語。
“怎么了小藍,不是跟珠兒去逛街了嗎?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江語將陳珠兒欲言又止,江小藍一臉慌張,以為出了什么大事。
“走吧,妻主小藍,咱們去二樓說。”珠兒提醒。
“也好,走。”江語帶著兩個男子上了二樓,“今兒發生了什么事了?”
于是江小藍把今天的事情都告訴了江語,她聽了也十分驚訝,“大姐怎么會做這種事呢?”
“我也不相信,可是她們的確是來京城送貨來了。”
江語沉吟,這就難辦了,看來還是得想辦法改日去天牢一趟確認下,是不是她們。
江側君此刻倒是進來了,“小藍,你怎么在這里,朱洛小姐等著見你呢。”他已經在積極的為江小藍的親事做準備了,朱洛很讓他滿意。
“什么朱小姐?我不見。”他心里本就焦急的很,何況心思都在程原身上,哪來的想法去見別人?
“你這是說的什么話?那程原有什么好的,朱小姐是太傅的二女兒,你嫁給了他保準能享福。”
“要嫁爹爹你自己去嫁好了,我早就說過,我只會嫁給程原一個人的。”
“爹爹,小藍不想嫁人,您就別操心了。”江語也覺得側君在這個節骨眼說這個事,確實有些過了。
朱洛正等在門口呢,聽到里面的動靜,她打算跟江側君道個別,然后離開的。一進門就看到了江小藍,愣了下,拱手道“是在下唐突了,既然府上沒空,那在下下回再來。”
“你不用來了,我心里有人了,請朱小姐回去吧.”江小藍在氣頭上,語氣不好。
江側君怕他說什么過分的話,忙帶著朱洛下去了,“孩子不懂事,朱小姐別介意。”
“無妨,那朱某下回再來。”朱洛告了別,轉身出了茶館,腦子里回蕩著江小藍水靈靈的小臉蛋。
原本她是不想再來的,畢竟只是個茶水鋪的兒子,還是個庶子,她瞧不上。偏生她無聊了,那江氏又殷勤的很,她就當是來這里耍耍而已。見到了江小藍,她忽然改了主意,她覺得娶了他也不錯,如果他想,跟家里那位做個平夫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