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司空星在早朝之后，就帶了大總管跟暗衛，朝天牢去了。她最終還是決定把審問地點選在天牢，她本可以去順天府的，但是她不想招搖。這些事既齷齪又心痛，不如定在天牢的好。

捕快們把江言，司空明，司空景三人帶了出去。司空星正在天牢的地下室等著她們，這天牢本是沒有地下室的，司空星后來為了處理特殊的叛亂份子，故而專門命人修建的。

地下室與天牢上方的陳設十分不同，天牢上方擺放著各種刑具，叫人見了就十分害怕。地下室里卻不同，只有桌子和凳子，倒是跟普通人家的客廳差不多。

司空星坐在上首，江言跟二皇女等人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除了大總管，司空星屏退了其他人

司空景收起了先前的放蕩不羈，似笑非笑道“你讓她們都走了，就不怕我們對你怎么樣？”

面對二皇女的改變，司空星并不意外，她笑道“要對我怎么樣，你們也得有那個本事才行。”她接著道“好啦，三位，你們誰先說？”

江言道“回圣上的話，草民是冤枉的，草民真的沒有私販官鹽，此事全因風家所托。”

司空星點點頭，“你們兩位呢？不說說嗎？”她這句話是對司空明和司空景說的，目光卻是盯著司空明。她沒有辦法原諒司空明，如果他只是當一個普通皇子，她絕對會手下留情的。但是他犯了死罪，他派人暗殺她。司空星恨，恨司空明對手足下手。

司空明咽了口唾沫，“三姐，您為什么要抓我呀？”他特地喊了三姐，而不是圣上，試圖在司空星面前存一個天真的印象。

聽了六皇子的話，司空星面上的笑容更大了，她一揮手，大總管就從外頭帶進來一個人，正是之前刺殺司空星的人。六皇子一見那人就慌了，面色依然不動聲色。

“六弟仔細瞧瞧，這人是誰？”

“這，皇姐，臣弟是真的不認識。”司空明搖頭，一副懵懵懂懂的樣子。

司空星見他否認，也不惱，道“哦，你不認識？來，你說說，六皇子讓你做什么了？”

那人趕緊跪在地上，“是六皇子指使我們謀害您的，他說只要殺了您必有重賞。”

“你胡說什么！竟敢污蔑本皇子！”司空明一聽了這話，氣的即刻起身指著那人吼道。

“賞多少銀子？”司空星卻是不疾不徐的，神色十分淡然。

“皇姐，你相信我，莫要聽那賊人胡說，我----”六皇子沒說完，就被司空星的眼神嚇回去了。

“接著說，賞多少銀子？”

“六皇子說，只要殺了您，就能得一萬兩銀子。若是不答應，就要殺了我們。”

司空星癟了嘴，然后把目光放到司空明身上，“沒想到，寡人的命，竟然只值一萬兩銀子，呵呵，真是可笑。”她揮揮手，讓大總管把那人帶下去。

“六弟，你還有什么話說？”

司空明泄了氣，一下子癱坐在凳子上。

司空星朝大總管揮手，大總管端了一壺茶水過來，給司空明遞過去一杯。

“六弟呀，別的事情，皇姐都能忍，但是你要我的命，我是斷斷不能容了你的。喝了這杯茶，來世做個普通男子吧。”司空星說這話的時候，眼里的冷酷叫人心寒。

江言覺得，司空星是真的變了，她眼里的冷血讓她陌生。賜死自己的胞弟這種事情，對她來世如同吃飯喝水一般淡然。司空明犯了死罪，江言也不好求情。她突然覺得，身在皇家，縱使享有富貴也不過如此。

與南熙比起來，司空明似乎更慘。

司空景雖然討厭司空明，但是也不至于到要他死的程度。她記得小時候的司空明是那樣聰明，可是自從他親姐姐死了以后，他就變了。變得未達目的，不惜用任何手段。即便身在皇家，他到底只是個男子，身體是他的本錢。這一刻，司空景對司空明的同情多于厭惡。如果司空明沒有刺殺司空星，她肯定會為他求情，一定會。

司空明接過茶水，凄然的笑了，眸子里絲毫沒有平日的靈氣，只剩下絕望“下輩子，我再也不要當男兒了。天下女子多薄情，你也好，母皇也好，你們都一樣。”

“一直以來，關于你做下的所有事情，我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若你不把心思動到我的頭上，我還是會讓你做個富貴皇子的。明兒，你不該對我動手。”她難得稱呼這個弟弟一聲明兒。

“哈哈哈哈，司空星，你少假仁假義了。”他嗤笑，這一刻，在他眼里，司空星不是高高在上的女皇，只是一個曾經殺害過他親姐姐的兇手。

“什么狗屁皇子，老子才不稀罕呢。其實，全天下最無情的就是你，你為了皇位，殺害自己的兄弟姐妹，毫不留情。許久不喝茶了，這茶水可真香。”他把茶杯放到自己鼻尖，細細的聞了聞，“我這便解脫了，我要去找我的皇姐。”司空明說完，將那杯茶一飲而盡，隨后便癱倒在地上，無聲無息了。

從此，世界上再沒有那個嬌俏又狡黠的六皇子了。

司空星閉上眼睛，狠狠嘆息一聲，“哎！明兒，你這是何苦呀。”她神色哀傷，仿佛失去了一件重要的寶貝一樣，隨即又恢復成了先前那副淡然的模樣。接著，她把目光轉向二皇女，“皇姐，接下來，你說說你的事情吧。”

司空景大笑起來，“我的事情太多了，不知道皇妹你想要我從哪里說起呢？”

“那就從，栽贓江言私販官鹽的事情說起吧。”

“哦？既然你都已經知道是栽贓了，那我還有什么可說的。”司空景一副任你處置的樣子。

司空星笑道“說說你是怎么說服文汶給你當內奸的，說說你是怎么讓風家為你辦事的。哦，我忘了，還有個孫尚書。嗯，你的事情的確太多，就說這幾件就好了。”

江言一驚，文汶竟然是司空景的人！

“看來，我的皇妹能當上女皇是有道理的。文汶是因為殘害你的木一侍衛，被我抓住了把柄，所以聽命于我。至于風家，她們跟江家向來水火不容，我稍微吹點風，她們自然就聽我的了。孫尚書，無非就是為了財。怎么樣？圣上可滿意？”

對于司空景說文汶陷害她的事，江言并不意外。她當日身死，的確是懷疑過。不過遇到南熙之后，她就沒有了為自己伸冤的打算。她想用江言這個身份活下去，她反而慶幸發生了那次意外。否則，又怎么能遇上南熙，體驗到愛人和被人愛的感覺呢。

“皇姐沒說全吧？文汶之所以能害了我的木一，那是因為有皇姐在一旁推波助瀾。風家的確是記恨江家，但是她們顧忌著自家的皇商身份，也是不會輕易出手。這些，都是多虧了皇姐呀。不過孫尚書的表現，倒是出乎我的意料，這老東西怎么這樣貪財呢？”

司空景一驚，“沒想到，皇妹你對所有事情都了如指掌。那么，文侍衛陷害你的木一，你也應該知道吧？既然你知道，你明明可以阻止的，卻又為什么不阻止？如此說來，你也只不過把她----”

“皇姐，我沒讓你回答的問題，你就不要多言了。”司空星打斷了司空景的話，兩人同時瞥了一眼江言。

江言，應該說木一。她此刻，心里是有些失望的。她們一起長大，有好吃的一起分享。后來，她幫她搶皇位，兩人好的如同親姐妹一般，曾經木一在心里，把司空星當成自己的姐妹。沒想到到頭來，卻換得她見死不救。不過，司空星是主子，她是臣子，就算司空星不救她也在情理之中。這樣一想，江言也就釋然了。

“皇姐，不如，你再交代點別的事情？”

“什么別的事情？太多了，我想不起來。”

“哦，那我幫你想。比如，鐵礦的事情。不知道皇姐開采鐵礦是為哪般？造兵器自個用，還是為了造反？不要告訴我，你是為了給戲子們做唱戲用的家伙事。哈哈哈哈，那樣我可是不會信的。”

司空景這會才真正的害怕了，沒想到司空星了解的那么多。

她嘆息一聲道“你贏了。鐵礦確實是我先前為了與你爭皇位的時候開發的。不過既然你一早就知道，為什么不在那時候抓了我？”

“因為，我喜歡貓抓老鼠的游戲。我想看看我的皇姐，究竟能鬧出多大動靜來。”

“哈哈哈哈，木一，你好好看看，這就是你曾經拼死效忠的圣上，與你曾經情同手足的圣上，你看清楚了嗎？為了一個貓抓老鼠的游戲，連累了那么多人的性命。”司空景轉身，對江言說。

江言低著頭，她知道自己暴露了。二皇女知道了她的身份，想必女皇也知道了吧？她只是好奇，那個算命娘子，到底是司空星的人，還是二皇女的人？她不敢問，在司空星沒有拆穿她身份的時候，她是萬萬不能承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