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程傾允的質問，程離沒有回答。

他只是在程傾允的震驚目光中，慢慢伸出手來撥開她衣領輕撫在了那個有些可怖的傷疤上。

若是剛才的靠近只是因為程離要幫她扣扣子，眼下的這個動作是因為什么？因為他覺得傷疤可怖所以要多瞧一眼？

偏偏程傾允因為方才的動作牽動傷口，此刻只能一動不動地感受到傷疤上輕柔的觸碰。

“以后不要這樣了。”程離的動作極輕，似是怕弄疼了她一樣。

程傾允卻只是瞪著眼睛瞧他：

“不要哪樣？！”

程離似是完全感受不到對方話音里的慍怒一樣，慢慢抬眸看她，他的眸光深邃，叫人一眼瞧過去竟全然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不要傷害自己，如果你真的恨我，你告訴我，不需要自己親自動手。”

言畢，程離停住了摩挲的動作并慢慢收回了手，程傾允這樣躺著看背光而立的程離，兩人四目相對，縱使善解人心的她，也一時間猜不透他的話意：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面對程傾允的疑問，程離依舊靜靜地回應著她的目光，沒有絲毫的躲閃。

程離的身后是落地的玻璃窗，窗外夜色正濃，樹梢搖晃隱隱有晚風浮動的痕跡，程傾允這才有機會好好瞧瞧他，雖然看起來依舊清瘦，面上卻略顯疲態，眼底的暗青色也更加表明了這一點。

程傾允盯著程離瞧了片刻，忽然覺得有些疲憊，他們明明可以假裝是彼此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彼此友好，為什么一定要鬧到這樣的地步。

就算父親真的將這一切給了他，那她也只求一個留在集團的機會，為什么一定要將婚姻視作兒戲一般束縛住兩個人，明明他在外面也有紅粉佳人，何必讓自己陷入毫無感情的墳墓之中？

難道只是為了報復自己這么多年來利用了他而已嗎？

程傾允雖然沒有開口，面前的程離卻好似能看透她的內心一樣，他伸手將程傾允額間的碎發挽到耳后，然后輕聲道：

“我們原本可以一起死的，但是很可惜我們福大命大只能一起活著了，所以，婚禮雖然延期但是不會解除，婚期暫定在兩個月后，到時候，我們就會永遠在一起。”

“永遠在一起？！”程傾允感受著對方手指摩挲在臉頰上的輕癢，一時間竟然有些不明白他到底在說什么，與其說現在不明白，倒不如越來越不明白了。

程離自小便是沉默寡言的內向性格，因為兩個人年級不同，所以一年到頭也說不上幾句話，原本父母的去世就是他們之間關系的終結，集團是他們之間唯一的聯系。

偏偏到了此刻，他還捆著她，好像要同她互相糾纏一生一死，不死不休。

他到底圖什么？縱使聰明如程傾允，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難不成是為了報復，不過就算為了報復，他何必付出這么大的代價？用搭上自己的婚姻來討還？

“是的，婚姻不就是一生一世么？”程離目光繾綣，看著程傾允的模樣似是在看一件他勢在必得的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