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靖然這才動了動唇瓣,嘴角似是柔軟,“王妃與隨侍主仆情深,一切依王妃所言。”
正當阮秋言竊喜度過一劫之時,他再次開口,“但王妃今早未向本王請安,不守規矩,罰今日起禁足,沒有本王答允,不得踏出后院一步。”
這是下馬威還是借機敲打她?
阮秋言覺得她會成為史上第一個被禁足的王妃。
青梅自覺是自己沒提醒,連累了王妃,大呼,“婢女請罰,求王爺饒過王妃,此事皆因婢女失誤,才致王妃未向王爺請安,請王爺責罰。”
蕭靖然對今日的事頗為滿意,他只是有意為難王妃。
“此婢女是王妃隨侍,自然有王妃說了算,王妃覺得,該罰不該?”
阮秋言咽下一口惡氣,凜然大聲道,“萬般不是,罰臣妾一人足夠。”
蕭靖然沒再回答,而是轉頭對身后的安亭說,“這幾個人,打發去充奴籍。”
被關禁足的阮秋言終于如愿以償得到兩個高手,不過不是保護她,而是看守她。
阮秋言只能從屋內走到屋外,再想出了前面那個院子,是不好辦了。
阮秋言仔細回憶,自己的文中并未出現這一段,她的最后一個章節,停留在女主被男主懸于崖邊,至于后面的……她沒寫,恐怕也不由她控制了。
盡管禁足,但前世身為宅女的阮秋言并未覺得不適,反而覺得自己拿到一張長期飯票。
她無事就跑到門口跟兩位大哥說話拉近關系。
剛開始,他們都是隔著門喊的,幾天下來,兩人終于愿意把門打開,只是阮秋言只能站在門內,不可再踏出一步。
午膳時,阮秋言惦記兩位大哥在外面站的辛苦,見自己菜里有些蛋葷,想給他二人送去,卻發現二人碗里有肘子和鰱魚,自己卻連個肉腥都沒見到。
她以為禁足便是如此,問青梅她也說不出所以然。
現在看來,便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這些捧高踩低的人,見她被禁足八成以為她要失勢,就迫不及待欺到她頭上來。
可見世態炎涼,人心不古。
她轉頭便走。
青梅看見碗里的雞蛋還在,奇怪道,“兩位大哥可是吃好了?”
阮秋言把雞蛋全都分到她和青梅的碗里,“他們吃他們的,咱們吃咱們的,說不好他們吃的比咱們還要豐盛,何必惦記別人?咱們吃!”
青梅不知阮秋言怎的出去一趟就性情大變,不過王妃的話她還是聽的。
阮秋言食無滋味,突然問青梅,“青梅,咱們日日被困在這里,連個方圓都走不出去,你可愿隨我離開?”
“王妃去哪里,青梅自然是要跟去的,不過……院外那兩個是王爺派來的人,咱們怎么出去?”青梅垮著臉。
“既然不能走正門,那便不走,堂堂王府,我不信連個后門都沒有。”阮秋言豪氣沖天。
青梅也跟著大義凜然,“婢女跟著王妃!”
“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晚!”
她們平日里吃穿用都是王府的,阮秋言嫁過來的嫁妝都在王府庫房,出入都要走賬,一時帶不走。
算下來,阮秋言堂堂一個南起王府的王妃,未來的蕭王妃,竟沒有多少細軟傍身。
青梅的更可憐,只有一個小小的包袱。
她見著王妃心疼的眼神,忙說,“婢女的東西都不帶走了,只帶了幾件貼身衣物,和一些首飾碎銀子。”
她不說倒也罷,一說這話,阮秋言更是覺得對不住青梅。
她一個王妃尚且被人‘欺負’,青梅只是個隨侍,在王府的日子可想而知。
阮秋言不想在日后明爭暗斗的燕王府中靠邀寵獻媚過活,只想去外面逍遙快活。
“放心吧,出去之后只要有我一口肉吃,就不讓你啃骨頭。”
青梅沒聽懂,但瞧著阮秋言的神色,還是點點頭,“王妃,咱們出府后去哪?回相府嗎?”
“相府是回不去了。”她是逃跑,不是回去省親,此事回去只能給相府添麻煩,說不得是對蕭靖然自投羅網。
接著她又提醒,“到了外面可別叫我王妃……”
“不叫你王妃,叫你什么?”
這個聲音……怎么那么像王爺?
抬起頭,阮秋言定睛一看,眼前寬袖長袍負手而立的男人不是她夫君又是哪個?
她頓時滯住,尷尬問,“王爺……你怎么來了?”
此時有二更了吧?蕭靖然來這里做什么?莫不是……要和她行周公之禮魚水之歡?
“本王聽說府里有人對王妃照顧不周,特來看看。”蕭靖然瞥見她身后藏得不甚嚴實的包袱,目色微冷,“王妃夜不能寐,看來確實是院里的人伺候不得當,本王替王妃換幾個人如何?”
“聽憑王爺安排。”阮秋言識相回答。
“王妃身后是何物?”
阮秋言暗叫不好。
她心生一計,搪塞,“都是些破舊不值錢的東西,我和青梅正打算拿出去丟了。”
“哦?是嗎?區區瑣事,何必勞煩王妃親自動手?”他臉上波瀾未驚,嗓音低沉,“安亭,沒聽見王妃說的嗎?還不代勞?”
“是。”安亭也是心疼王妃的,就王妃這點小心思,哪夠他們家王爺看的?隨即勸道,“王妃還是自己把東西拿出來,老奴手上沒輕沒重,怕出手傷著王妃。”
阮秋言咬牙切齒心痛成海的把包袱交出去,里面可是她全部家當,這次交了,以后怕是得安心立命于王府之中,出不去了。
“本妃……當然不會為難管事。”
她眼睜睜的看著安亭把自己的包袱拿走。
蕭靖然眼底青色一片,讓人辨不清情緒。
“天色已晚,王妃還是早些休息,本王改日再來。”
阮秋言對他遠去的背影做盡自己方才想做的一切,最后坐在板凳上,暗自發誓,“此仇不報非君子,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蕭靖然,你且等我十年。”
青梅沒聽見這句,倒是憂心忡忡,“王妃,咱們還走嗎?”
“走什么?王爺府愿意多養兩個閑人,咱們何必不識趣?從今天起,本妃就在這王府中,哪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