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園的長椅上,富貴點起了一根香煙。
他已經很久沒有抽煙了,從跟女朋友分手開始,一直到剛才。
不是他忍不住,而是因為煩。
他從另一個人間,來到了這個人間,并且獲得了一個很土的名字——茍富貴。
茍富貴,無相忘。
但單單拎出來茍富貴三個字,顯得就很俗。
當然,這并不是讓他最煩的原因,這得從原本叫做茍富貴的家伙身上說起。
這里是另外一個人間,富貴是這么理解的。
這個人間,沒有堅船利炮,經濟也相對落后很多。
不過,這里有一種富貴都認為很可怕的存在,那就是靈。
靈顧名思義,是一種很玄乎其玄的東西。
每一個人體內都擁有一種力量,叫做靈力,能夠激發體內力量的,稱之為靈者。
原本的茍富貴就是一名靈者,靈者在這個人間很稀少。
應當是很光明正大的一條人生路,現在擺在富貴眼前的,卻成為了如何茍延殘喘地活下去。
眼下的城市叫做黑暗城,茍富貴的名字在黑暗城很出名,他的頭像可以擺滿黑暗城的大街小巷。
黑暗城第三號通緝犯茍富貴,賞金三千二百金幣。
除了第一號通緝犯葛望,與第二名的差距,只有三百金幣。
從來到這個人間的第一天開始,富貴就經歷了各種偷襲暗殺。
但他現在活得依舊好好的,不是他能力多么強,完全是這個家伙的狗屎運到現在都沒有揮霍完。
輕輕搖了搖腦袋,富貴不想再去想之前的那些不屬于自己的記憶了。
他現在只想好好地活著,用另外一個身份。
“十八天了。”他呢喃著,將手中的煙屁股捻在了長椅的把手上。
遠處街道上會傳來馬車馳騁而過,行人的熙攘不絕于耳。
富貴起身,用黑色的風衣領口,將自己的半邊臉裹在了其中。
在這里呆的時間太久了,誰知道會不會被那些人發現。
突然,公園的上空傳來了一陣刺耳的破空聲。
就連街道上,都少有的吹起了一陣風。
黑暗城之所以叫做黑暗城,是因為這里的天空沒有明亮的太陽。
聲音傳來,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街道上許多人從馬車上探出腦袋,也有很多行人駐足,他們抬著頭翹首以盼。
以往這樣子的情形,肯定是通往外界的“虛境三號”戰船歸來了。
但此時此刻明顯不同,天空隨著破空聲而來的,是一點宛若星火的紅芒。
黑暗城沒有太陽,自然也就沒有星辰。
那漸漸逼近的紅芒,也并非星辰隕落。
很多人已經看得清晰,那是一團被赤紅色火焰包裹的奇怪物體。
火焰燃燒的很熱烈,似精靈在輕舞。
直到火焰臨近到眾人的頭頂上方,很多人跟富貴一樣,露出了一臉的震驚和茫然。
赤紅色的烈焰當中,是一桿燃燒到了極致的長槍。
“嗖!”長槍劃過了當空,速度快到了很多人根本沒有來得及立刻做出反應。
長槍與周圍的赤紅色遠去,天空也再次歸于靜寂。
很多人開始交頭接耳,很快開始了與平日沒有什么區別的單調生活。
也有很多人跟富貴一樣,他們開始緩緩向著長槍離去的方向靠近。
長槍應當隕落在了黑暗城的中心地帶,那里就算是黑暗城中有名的那些靈者,也未必膽敢踏足。
那桿長槍的擁有者很強,強到了讓太多的人心生敬畏。
富貴離開了公園的長椅,走在了街道上,盡量不讓太多人看清楚自己的臉。
他能感覺到周圍有很多靈者,每一道氣息都很熟悉。
對于那些人而言,他的氣息,也自然很熟悉。
為了不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富貴在一條小巷前方,隱覓了身形。
隨著街道上的靈者漸漸走遠,富貴才從暗中走了出來,向著相反的方向離去。
對于那桿突如其來的長槍,他可沒有太多的好奇心去探索。
很快,富貴回到了已經居住了好幾天的爛尾樓。
只有六層高的樓房內,時不時會傳來一些細碎的聲響。
這里聚集著很多在黑暗城里討活計的人,迫于生活,只能在這里茍延殘喘。
富貴很快走到了最高的一層,透過敞開的陽臺,可以看到黑暗城中很遠的地方。
街道上時不時會有一些衛兵走過,今天更多一些。
遠處的黑暗城中心,有一片燃燒的烈焰,照亮了遠處的陰霾。
就算是站在這里,富貴都能看得很清楚。
他用手揉了揉腦袋,準備轉身離開陽臺前方。
目光偏移,猛然靜止了下來。
他再次站在了陽臺上,瞇著眼睛看向了對面的樓層。
一只并不顯眼的黑鴉,從黑暗城的邊緣飛來,很快隱秘在了對面的樓層當中。
“來了。”富貴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這一次轉身離去,沒有任何拖泥帶水。
對面的樓層里面,亮起了一雙雙閃動著精光的眼眸。
那是一只只黑鴉,從黑暗中探出了腦袋。
隨著富貴的身影消失,幾只大膽的黑鴉,落在了富貴之前站立的陽臺上方。
這些黑鴉落地,很快就看清楚了屋子里的情景。
這是一幢爛尾樓,樓層之中沒有任何裝飾,一眼就能看到暗中的一切。
此時的屋子里,應當沒有人了。
有風從敞開的陽臺上吹起,那些黑鴉逐漸化成了一個個人形,站立在了陽臺上方。
富貴走出了爛尾樓,對著高處的陽臺位置,狠狠啐了一口唾沫。
原本黑色的風衣,已經換成了一件夾克。
一頂鴨舌帽壓得很低,遮住了他大半的臉。
這里的街道上很少會有行人出沒,但只要走出拐角,就是熙熙攘攘的人潮。
這個居住點已經被發現了,富貴遲早都要離開,他現在需要找一個絕佳的隱秘之所。
現在,他要去見一個人,一個老朋友。
是茍富貴的老朋友,這些天,他也遠遠地見過一兩次。
身后一兩只黑鴉,從爛尾樓中悄悄離去。
富貴走得很快,他已經擠入了擁擠的人潮,沒有被那些黑鴉看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