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小鹿單車總裁辦公室外。
來往的員工看到陸川不斷做出各種表情，而對面的黑衣男人則是一臉冷默。
兩人像是在演默劇一樣。
“老大干嘛呢？”
“聽說是試鏡。”
“試什么鏡？”
“不是說要拍廣告片么，老大要當主演，穿黑衣服那個是導演，對老大不滿意，不想拍。”
“那就換導演唄！”
“不換啊，這不在這試鏡呢么？一個不想拍，一個非要演。”
“老大做事還真是一如繼往的軸啊……”
……
“可以了。”胡千制止陸川的表演，低下頭他考慮應該怎么說，他還是想拒絕。
“拍攝一條廣告片，不需要太高的演技吧？”陸川說。
【瞅幣+5，胡千覺得你說得有道理。】
“但我想要創造一種意境，一種帶給這個城市自由幻想的意境。”胡千還在抵抗。
“你對自己的導演實力沒有信心么？”陸川又問。
【瞅幣+5，胡千對自己十分自信。】
“不是的，我想表達的，我很清楚，但是……”胡千又說。
“既然這樣，你就盡力表達好了，我會配合的，很少有機會讓你可、可以用鏡頭自由表達思想吧，這條廣告片會有幾千萬人看到，你真的不想拍么？”陸川繼續說服。
胡千眼睛亮了，雖然沒說話，但系統提醒，他已經被陸川說服。
【瞅幣+50，胡千決定拍了。】
【聆聽】技能之下，胡千乖乖就范。
這個世界上，只要給足夠的時間和前置條件，還沒有陸川無法說服的人。
“好，我們來說一下劇本……”胡千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創意大綱，這是他自薦時準備的，記載了他在首都街頭巷尾見到小鹿單車時的靈感。
講起創意時，胡千開始滔滔不絕。
“我想表達的是一種沉默之城被理想驚擾的場景。”
“城市是灰色的，所有人都是沉默的線條，他們生活在這個兩千萬人口的巨大都市，成為其中一個又一個轉動著符號，沒有個性，沒有獨處空間。”
“他們擠在地鐵公交里，擠在逼仄的出租屋里，擠在辦公室里窄小的格子間里，他們的生命是沉默的。”
“然后小鹿出現了，它是個躍動的精靈，點亮了每個人灰色的生活軌跡。”
“我設定了幾個場景，一是一個女孩子匆匆上班路上，馬上就要遲到，她的公交站點距離公司太遠，然后她騎上小鹿，沒錯，這是一個轉折，畫面被點亮了。”
“現在可以換上你，如果是男生，這邊的畫面力量感就要強一些，這里會有一段獨白……”
至少聽起來，胡千所描述的畫面很不錯，他甚至還做了分鏡。
之前胡千也有獨立制作過短片，所以團隊是現成的，這也是B電導演系學生的優勢，隨便就可以拉起一支隊伍。
再加上小鹿提供的資金，萬事具備。
又過一天，拍攝正式開始。
在胡千的劇本里，小鹿的廣告片，會拍攝很多場景、很多人物，描述很多個生活片斷，但是所有場景和人物傳達的精神內核是一致的。
那就是小鹿關于自由、創造、理想的品牌精神內核。
原本每個場景都有單獨的人物設定，但既然陸川強烈要求主演只能是他一個，所以胡千開始折磨起陸川來。
陸川時而是疲于應付生活的職場白領，每天在兩點一線間勞碌奔波，關于人生仿佛一只被拴在石磨旁的驢，騎上小鹿單車時，他仿佛回到了悠閑的少年歲月。
時而是悠閑出玩的游客，在首都街頭愜意游覽，升旗儀式后的初升太陽，白塔落日時的霞光，小鹿單車在他人生中留下了自由時光。
時而是建筑工人，被一天的工作涂抹了滿身的灰塵，看看地鐵上洶涌的人流，再看看自己的衣襟，他選擇了小鹿，讓自己不像個異類，仿佛穿梭在故鄉的街頭。
……
作為一個表演行業的純白新人，陸川被胡千折磨得夠嗆，學會找鏡頭機位就花費了好久，執導筒時的胡千，脾氣顯得非常暴躁，絲毫不顧陸川投資人的身份，好幾次被氣得要撕毀合同。
不過讓胡千詫異的是，只要是第一天遇到難題，到了第二天，陸川總有解決辦法。
雖然略顯青稚，公式化的表演，但表演這門藝術，如此高深，能有解決問題的正確公式，已經非常了不起。
比如笑該怎么笑，理想主義的笑是怎樣的，屈就于現實的笑又該如何，對生活充滿希望的笑呢？
陸川總能做到表達方式正確，就是功力不到位。
胡千懷疑陸川是不是請了表演老師，還是那種中戲、首電的老資格教授。
不過據陸川的助理吳迪表示，陸川現在每天到家就是呼呼大睡，甚至有幾次吳迪才把他送到家，陸川已經撲倒在床上了。
胡千對此也表示理解，畢竟拍戲太累了，特別是新人拍戲更累。
像陸川這樣手握大權的投資人還好，如果是純粹無背景的潔白新人，光是過跟組適應節奏這關，都足夠扒層皮的。
所以，只能解釋為陸川天賦異稟？
因為陸川的進步飛快，拍攝進度也很快，總計六個場景，六種生活，六個角色，用了不到半個月，就完成了。
在最后一天，陸川演繹一個中產階級。
在擁堵的路上，受到工作、生活、家庭種種壓力的他，把車停在路邊，騎上小鹿單車，這一剎那他仿佛回到了那個只為夢想而努力的單純青年。
“我需要一個向往的表情，對，生活很大壓力，小鹿給了你一個避風港。”
陸川騎上單車，西裝西褲讓他動作別扭，這時他先是皺了下眉頭，然后一邊騎，一邊解開領帶。
松開了領帶的束縛，像是松開了生活的壓迫，不是逃避，就是暫時忘卻。
像是下班后停在車庫里抽的一根煙，陸川露出放松的、喜悅的表情，那種喜悅是知道眼前非并真實的開心，是知道這是一個飄浮肥皂泡的自我開釋。
然后陸川越騎越快，越騎越快，最后他張開雙臂，閉著眼睛迎向天空。
“好，卡！”
拍攝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