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超市買了些蔬菜肉制品，卿歡在挑飲料。阮盡南突然看見前面的生活用品區里有一頂米白色貝雷帽。

他走過去拿在手里看起來，質感柔軟，是呢子面料，簡簡單單，干干凈凈的款式。

標價86.5元。

他抬頭看了一眼卿歡，放進了購物車。

卿歡把飲料放進購物車時，看見了貝雷帽，拿起來問阮盡南：“給我的？”

“你試試？”

卿歡戴在腦袋上，阮盡南舉著手機給她照鏡子。

卿歡把劉海塞進帽子里，滿意的點頭。

小姑娘的臉圓圓的，眼睛亮晶晶，笑起來可愛又干凈。

阮盡南的眼睛里有著溫柔的光。

“多少錢啊？”卿歡回頭去找，“貴就別買了。”

阮盡南把她拉走，淡淡道：“沒多少錢？我能給你買多貴的東西。”

卿歡說：“你剛發工資要給自己買些東西。外套毛衣怎么樣？”她笑瞇瞇，“我可以陪你去挑哦。”

“不用，我一個男生買那么多衣服做什么？又不去選秀。”

他一口回絕。

卿歡攤攤手，表示無奈。

晚上七點十分，阮盡南和涂城在廚房準備菜品，炒火鍋料的味道又香又嗆。

卿歡拿著手機在房間里走來走去，常相思還在蒙頭大睡，她猶豫要不要打電話讓胡嫣過來。

“好香啊。”常相思掀開被子，坐起來揉了揉眼睛，“在做什么？”

卿歡吞了吞口水：“火鍋。”

這個時候涂城在外面敲門：“快點下來。”

常相思快速的穿上拖鞋，套上外套，在鏡子面前隨手抓了抓頭發就拉開門出去，卿歡聽見她和涂城交談的聲音，帶著掩藏不住的笑意。

她把手機鎖屏，扔在床上，下樓。

卿歡湊到阮盡南身后去，他正在清理水池。

“房東姐姐不介意我們老是用她的廚房吧？”

阮盡南似乎認真想了想：“她自己說過，廚房可以隨便用，只要保持干凈。”

“胡嫣快來了，你再拿一副碗筷出去。”

卿歡瞪圓了眼：“你叫胡嫣了？”

阮盡南露出奇怪的表情：“為什么不叫她，她今天下午剛到風陵。”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阮盡南瞟向了外面正和常相思說話的涂城，立即了然，回頭看卿歡：“要不現在叫她回去？”

卿歡白他一眼，阮盡南伸手就彈了一下她光潔的額頭，說：“你現在都敢對我翻白眼了？”

卿歡捂著腦門，她的劉海亂糟糟的貼在臉上，更丑了，阮盡南把洗干凈的盤子對準她的臉：“看這個丑八怪是誰？”

卿歡抓住他的手就啪啪啪打上去，兩人一路嬉鬧到桌子旁，卿歡力氣小被他按在椅子上動彈不得，她張嘴就咬阮盡南的胳膊，張牙舞爪的樣子很可愛。

阮盡南抽回手走到了她的另一邊坐下，卿歡向涂城哭訴：“哥哥，你看他！”

涂城看了一眼阮盡南：“別鬧了，涮肉。”

門鈴響了，卿歡和阮盡南對視一眼，同時看向涂城，卿歡說：“快去開門。”

涂城剛有動作，常相思就放下手上的生菜：“我去。”

胡嫣再次看見常相思的臉出現在眼前時，眼中的失落再難以掩飾，她的笑容有些僵硬，揮手說了一聲干巴巴的“嗨”。

她一眼就看見了涂城。

他坐在阮盡南旁邊，米白色的圓領厚毛衣讓他比平時看起來要溫和柔軟許多，他剛好抬頭看過來，黑眼圈似乎又重了。

她吸了一口，換了一個最輕松的表情坐了過去，在卿歡對面。

“現在外面更冷了吧？”常相思問她。

胡嫣搓了搓手，哈氣，說：“是啊。”

常相思拿著飲料過來，涂城放下筷子，伸手幫她拉開了椅子，她放下飲料，坐了下去。無比自然。

胡嫣突然覺得心頭有點堵，她低著頭，筷子在火鍋里扒來扒去，什么也沒撈起來。

涂城站起來給他們倒飲料，胡嫣抬頭看了他一眼，笑：“我不喝。”

“怎么？”

“沒什么，不想喝。”

“要喝熱水嗎？飲水機在那邊。”說著涂城去拿杯子。

胡嫣搖頭，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如果是常相思，他是不是直接拿著杯子去給她接熱水了呢？

這一頓火鍋吃得格外沉默，結束的時候留下涂城和阮盡南在洗碗，三個女生在外面收拾餐桌。

“胡嫣，你在哪里上學啊？”

“南青市。”胡嫣知道她問的是哪所學校，但這一刻出于她可憐的一點點自尊心她不想說出來。

常相思“哦”了一聲不再追問。

卿歡和胡嫣在寒風肆虐的陽臺上說話。

胡嫣看起來難過極了。她半天沒有說一句話，卿歡冷得不行了，催著她走。

她才轉過臉來，用一種很輕，很輕的語氣問她：“卿歡，你覺得我們還會像在南梔一樣嗎？”

卿歡被她問得愣了一下，很快回答：“當然了，有什么不一樣的？”她攬住胡嫣的肩膀，“一個男人而已，不要這么喪氣啦。”

胡嫣搖搖頭，她想說，不是的，她說的不一樣指的并不是她和涂城，也不是指他們四人之中突然多出來的常相思，而是一種微妙的預感。

她沒辦法用語言說出來，到時候她又該笑她神神叨叨的了。

兩人走出陽臺，卿歡回頭看了一眼沉沉夜色，胡嫣問她的時候，她的心慌亂了一瞬間。

第二天一早，阮盡南出門上班，騎著他的小電驢帶著胡嫣去車站。

她提著個盒子，包裝很好看，出門的時候阮盡南探頭瞄了一眼，問：“什么東西？”

胡嫣眼神閃躲了一下，說：“送給同學的禮物。”

阮盡南若有所思的看了她的臉一眼。

她拿出手機來無聊的刷著空間，指尖在常相思的動態下停住。

畫展現場，成功抵達，快來偶遇哇！

配圖是一張畫展門口的照片，胡嫣的眼睛就像是放大鏡一般，她把那張圖的左下角放到最大，露出米白色衣袖的一角，還有一截手指。

那米白色和昨天涂城身上穿的毛衣一模一樣，還有那一截手指，修長白凈，只能是他。

“發什么呆呢？”

阮盡南騎在電動車上，看著她。

胡嫣把手上的禮盒往上提了提，跨上電動車，回道：“走吧。”

那盒子里的畫具是她用她的壓歲錢從商店里買來要送給他的，她還想告訴他，她真的看了好多好多畫本，買了有他插畫的所有雜志，他們是可以有共同語言的。

但是，現在，這些話，再也不會說出口了。

胡嫣眼睛直直地盯著前面阮盡南的后腦勺，她的鼻子凍得通紅，迎面吹來的風真的好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