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
課程結束，老師奉命暫時壓住了拖堂的執念。
各班級老師讓籃球賽的參賽選手們先出教室，去食堂打飯，吃完，準備前往操場熱身。
五班，報名籃球賽的選手一共六人。
當時響應班長郭玲玲號召的雖多，但真等到正報名時，好多人才露出了羞澀的真面目。
毛大力，隊長。
鄭才俊，首發。
李家佳，首發。
徐茂，首發。
王富貴，首發。
奚落，替補。
六人圍坐在一張飯桌上，培養隊友默契。既然參賽了，年輕人們當然還是想贏的。
“才俊，我想打首發。”
奚落委婉表示道。
鄭才俊假裝沒聽見，眼神示意奚落去問別人。
奚落諂媚道：“家佳，我的雞腿給你吃吧，我吃素就行。”
李家佳趕緊挪開飯盒，咋呼道：“我謝謝您了！老奚，班長定的你替補，你就別難為兄弟我了吧？”
奚落點頭。
好吧，你說得也在理。
“大力，你看著辦吧！要不，你把你的首發位置讓給我，你負責壓陣好不好？”
毛大力拍拍奚落肩膀，“老奚，別著急嘛，我理解你的心情。你放心，下半場我鐵定找機會讓你上。難得碰到我擅長的領域，你總不能耽誤兄弟光宗耀祖不是？”
奚落：“……”
唉聲嘆氣。
一群牲口，連光宗耀祖的理由都搬出來了！
祖宗傳承幾千年的謙虛美德呢？你們就不管不顧了嗎？
“三班加油！”
“干死這群牲口！”
“……”
奚落虔誠的禱告道。
三班，正是他們今晚即將要面對的比賽對手。
五點半。
球賽開始。
毛大力帶隊，旁觀高三年級的魚蚌相爭。第一場，一班打二班，比賽打得賞心悅目。
10:0。
15:2。
24:7。
上半場結束，一班遙遙領先。
看得出來，這當得上是一場高尚的比賽，完全做到了友誼第一，比賽第二。
30:19。
32:25。
一班晃晃悠悠，給足了同胞面子，讓二班在中場前后追了不少分，但最終仍是以52:30的大比分淘汰對手。
緊隨其后，高三年級第二場。
四班對六班。
這場打得則有點難解難分的感覺了。
球場上，選手們之間積極拼搶，濃烈的比賽氛圍刺激之下，竟然一場比賽下來，傷了四名同學！
崴腳的。
手指關節戳到的。
指甲劃破眼皮的。
好在學生們傷得都不重，可能也是打出血性來了，愣是誰都不用創可貼，彼此盯著，似乎誰先喊疼，誰先用創口貼，就是氣勢上輸了一籌。
一場焦灼的比賽！
最后的比分令人無法直視，30:31，六班勝。
奚落看得大呼過癮。
真漢子！厲害了，我的同學們！撒花，你們都是好樣的……
清場。
高三年級最后一場重量級比賽千呼萬喚始出來。
天色黑了，球場大燈開啟，三班與五班選手登場熱身。
只是，沒人預料到的情況陡然發生了。
“毛大力，今天你休想從我手上得分超過20！”三班一個長得比毛大力還高還壯的鐵血漢子，走過中場，點指毛大力，憨直叫囂道。
奚落此刻就在毛大力身邊，一聽，興奮極了，便悄悄問道：“大力，這家伙誰呀？好像認識你。”
毛大力卻嗤之以鼻道：“手下敗將而已，叫崔浩。我們以前一個籃球俱樂部訓練過，競爭國家青訓營時，他敗給了我，所以耿耿于懷吧。看我今天不干服他的！”
奚落跟著一起摩拳擦掌。
真乃天助我也！
二中藏龍臥虎啊，小小一個高三年級里，居然出現兩尊籃球青少年高手。
打。
你們杠。
最好棋逢對手。
哥今日能否獨領風騷，全靠你們神仙打架的力度了！
“喂，比賽雙方每隊伍五人，你們五班怎么回事，怎么多出來一個？”裁判突然出聲呵斥道。
奚落：“……”
抬眼望去。
好嘛，對方替補隊員什么時候下去的？
我尼瑪~~~
“老奚，下去吧。”
好在毛大力這時候站了出來，語重心長的替奚落解圍道：“我知道你是在擔心我，想當我的皮蓬，怕對面那大塊頭籃球打不過我，故意肢體挑釁，引我上當。”
“我都明白的，也知道你預備怎么辦，你是想著他如果敢動手，你就挺身而出，攔住他，甚至不惜在明知不敵的情況下也要揍他一頓，對不對？”
奚落眨眨眼。
又鄭重其事的點點頭——嗯，我就是那意思，沒錯！
“老奚，謝謝。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這點小場面我毛大力還不至于需要別人來為我犧牲什么。我保證，上半場就打廢對面！”
奚落苦笑。
兄弟，我更希望你是在跟我吹牛皮啊！
“噓！”
哨聲響起。
雙方跳球。
三班崔浩憑借身高優勢，幫助己方拿下第一波進攻球權。
毛大力見對方持球者運球不穩，幾個健步就沖了過去，意圖搶斷。
然而，三班似乎早知道毛大力的厲害，帶球的同學二話不說，當即停止運球，并緊緊抱住籃球，一副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架勢，死心塌地不給毛大力搶斷機會。
一秒。
兩秒。
三秒。
五秒。
抱住球的同學擺明了不見兔子不撒鷹，甚至見了兔子也不撒鷹，反正，就是不傳！
那意思，除非毛大力肯離開他周身范圍三米的距離。
毛大力趕緊示意裁判，“老師，他停球犯規了！”
裁判老師搖搖頭，表示這種程度的犯規不作數。
在裁判老師看來，校內籃球對抗賽又不是正規的比賽，大家重在參與嘛。
他也看出來了，三班同學應該自己都不愿意犯規，奈何毛大力是專業的，長得又長胳膊長腿，懟在誰面前，誰也傳不了啊。
不得不說，裁判老師的判罰標準十分合理！
老師的眼神甚至都在對毛大力講話：“同學，你讓開就好了呀！”
毛大力：“……”
無語扶額。
奈何球場上裁判最大，他搞不過。
行，我讓開就讓開！
他這一讓開，出事了。
只見籃球飛速傳出，經過兩次巧妙的易手，竟然十分優美的順順當當落入崔浩手中。
崔浩起步，勢不可擋。
“哐！”
灌籃得分！
“噢噢噢……”
全場瘋叫。
比賽首次得分，居然來自灌籃！
看崔浩灌籃時手臂超出籃筐的高度，儼然尤有余力。此等情境，于學生而言，親眼目睹了，自然過于震撼。
“三班，加油！”
“崔浩，好樣的！”
“……”
三班臨時湊齊啦啦隊加油助威，士氣高漲。
奚落也忘乎所以的喜不勝收起來。
“牛……比！”
他忍俊不禁大喊助威道。
五班同學：“……”
望過來。
三班同學：“……”
望過去。
五班選手：“……”
呆了。
三班選手：“……”
笑了。
裁判老師：“……”
懵了。
我們學校的氛圍如此和諧的嗎？這是比賽啊！就算友誼第一，比賽第二，那也是比賽啊！
我是不是該稍微調整下判罰尺度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