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慶華跟在人群后面也沖向公廚，但沒有進去，而是留在了門外。
看看情況再說，這么一大群人進去，看公廚里面的人能不能止住他們，如果止住了，自己轉身就溜，以免被記在學宮違法亂紀的名單上。
如果沒有，那最多他們吃肉，自己去晚了喝湯。
不，慕容月說煮的本來就是湯，去的晚了只能喝湯，早了同樣只能喝湯，那就更不做出頭鳥。
果然，一大堆人剛進入公廚，就響起了一陣悶哼聲，一個個像是被捂住了嘴巴。
又沒動靜了。
安靜一直持續了五分鐘。
怎么辦，逃？
賀慶華心里剛生出這種想法，就有聲音傳了出來。
“看來沒人了，火把都點起來吧。”
原本只有一盞火把的公廚，一會兒之后就變得明亮起來，十幾盞火把照耀得賀慶華覺得自己沒了藏身之地。
“學宮還真會搞些名堂，弄了個什么獸珠全宴來考核你們外宮子弟。”
五個二十歲出頭、身穿宮服的男子站在公廚中間，另外還有六人分成兩組，看守著蹲在兩側的四十多人。
不過這些人的宮服和他們的不同，明顯布料更好，做工更精細。
蹲在墻腳的一個人抬起頭小聲說道：“什么考核啊，我不是來參加考核的，我就是看看公廚里有沒有吃的，沒有的話，我就走了。”
說著，站起來就要走出去，被一腳踹在胸膛，退了回去。
那人憤怒了，大聲喊道：“你們憑什么打人？我就是肚子餓了，來公廚看看都不行嗎？”
“來公廚原本是可以的，但你偏偏選了今天這個時候，就不行了。你敢說你不知道鍋里是什么？”
一百米外，正對著公廚的一座洞府的二層，一群人站在黑暗里欣賞這一幕。
一個蓄著胡子，身穿黑色長袍的五十多歲老人說道：“現在我們第四外宮有一千五百多人，才來了四十一個，有點少啊。”
旁邊的其連釋說道：“宮主，已經不少了，上次才三十四個。”
另一位教習也說道：“是啊宮主，咱們第四外宮雖然有一千五百零二人，但這是十年來所有弟子數量的總和，如果把十年來敢參與這事的子弟加在一起，人數也不少。”
“嗯。”老者點點頭。
他就是第四外宮的宮主，勿忸于真光。
“其實，這獸珠全宴也就是個名頭，喝了或許對身體有點用，但絕對沒有學宮里宣揚的那么夸張，考察外宮子弟才是它真正的價值。嗯？”
勿忸于真光看著躲在公廚外的那道身影，黑暗里眉頭微皺。
其連釋也看到了，解釋道：“宮主，他叫賀慶華，是個新人，今天學宮考核的第一名。”
“哦，他就是賀慶華。”勿忸于真光了然，賀慶華的名字，他早已不陌生了，“能拿第一名，不是應該勇氣和智力兼備嗎？怎么縮在外面沒進去？”
其他人沒有說話。
宮主這樣發問，他們都能理解。
草原人的眼里只有強者，哪怕是勿忸于真光，現在雖貴為第四外宮的宮主，但如果幾年后他身體衰退，武力上壓不住別人，自有強者替換他。
學宮或許會給他別的工作，養他天年，但絕不會像現在這般尊重他。
所謂的德高望重，所謂的年高德劭，草原不看這些。
現實雖殘酷，但他們都是這么過來的，否則第四外宮的宮主之位也輪不到他，所以，勿忸于真光本人對以后也有心理準備。
現在看到這個剛剛拿了學宮考核第一名的年輕人偷偷躲在門外，不愉快的情緒立即占據了他情緒的大部分。
原本作為一個新人，有膽量在當晚就參與獸珠全宴，他還是很欣慰的，這就是他眼中的后起之秀，但有膽量參與，卻沒膽量進去，就讓他心里很是不舒服了。
“連這么幾個內宮子弟都不敢面對，如何進得了內宮？”
公廚里，內宮子弟正式開始挑釁了。
這種考核，是單方面的，對外宮子弟來說是被動的，由不得他們選擇參與或不參與。
“聽說你們第四外宮女強男弱，好像有點不對，今天只有三個女的。”那名內宮子弟環視了一圈，指著里面的灶臺說道，“打敗我們，就可以享用獸珠全宴了。”
四十一個人里，只有三個女子，慕容月、步魅兒，還有另一個十七八歲、皮膚有些黑的姑娘。
另一名內宮子弟也站出來說道：“只要本領強，想吃什么喝什么都好說；沒本事，就只能吃拳頭了，誰先來？”
屋子里靜悄悄的，沒有人動。
慕容月低著頭，縮在竇煒康背后，還用手遮住半邊臉，絲毫沒有想要出頭的意思。
“有沒有？”
那個內宮子弟有些不耐煩了：“都給我去武斗場，站到明天早晨，等候你們的宮主發落！一幫縮頭烏龜。”
竇煒康站起了身，盯著這個內宮子弟。
他原本在左顧右看地尋找賀慶華，等他拿主意，但找了一圈都沒看到他的身影。
賀慶華不在，他又看向慕容月，但她更離譜，頭都快低到地上了。
不愿這樣當面被人罵，竇煒康要自己做決定。
寧愿站著死，不做縮頭烏龜。
那個內宮子弟一喜，笑道：“終于看到一個有種的了，你放心，我出手很快，你不會痛苦很久的。”
方天畫戟沒有拿在手里，剛才放在墻外了。
竇煒康心一橫，直接朝他撲了上去。
勿忸于真光在黑暗里點了點頭，這才是他想要的學宮子弟。
面對強大的敵人，怎么能未戰先怕？
內宮子弟是很厲害，許多內宮子弟直接做了學宮的外宮教習，竇煒康當然不是他的對手，每次出手，都是被一招踹翻，再爬起來，再倒下。
內宮子弟根本沒有手下留情，很快，竇煒康沒有了再戰的力氣。
“這就是學宮的希望，鮮卑未來的棟梁。”勿忸于看著竇煒康那不屈的眼神，發出了一聲贊嘆。
又看看躲在門外的賀慶華，他正半蹲在那里，探頭探腦地觀察公廚里的人、布局，還有那一口散發著香味的大鍋。
“唉。”勿忸于真光有些失望，考核成績第一又怎樣，真該把子弟堂四號給這個竇煒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