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騎的人馬以及日月營的人手很快便奔赴戰場,留下一堆剩菜。
見剩下的人也都不再吃了,賀慶華揮手讓日月營的兵丁打掃現場。
“哎哎,收拾掉干嘛,”卓曦楊阻攔道,“這么好的飯菜,那么多人都還沒吃呢,我作為營長,把這些吃的賞給他們,不為過吧?”
她并沒有對賀慶華發什么火。
剛才做戰斗安排的時候,又忽略了她這個一營之長,讓她很是生氣,又不讓她參加戰斗,太看不起人了!
不過,最后發現賀慶華自己也沒去,心里頓時就寬了不少。
賀慶華損道:“看你頭發那么長,也沒長進腦子里啊,咋就不好使呢?”
“你給我說清楚,我怎么沒……”
“把這殘羹冷炙扔給戰場拼命的兄弟們吃,你是怎么想到的?還說什么,賞,虧你說得出來!再烤十只羊,讓大家吃新鮮的!趕緊帶著倫蓓出去買!瞪什么瞪,還不快去!”
賀慶華不給她辯駁和反抗的機會,直接手指著大門口,把卓曦楊指使出去了。
卓曦楊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盡管一肚子氣,還是摔門出去找忽爾倫蓓了。
但終究憤恨難平,一路上不斷地罵。
“賀慶華你個混蛋,憑什么指揮我!在常騎軍,我是隊長,你是隊員;在日月營,我是營長,你是副營長;就算論年齡,我也比你大一歲,我憑什么聽你的!”
一邊罵,一邊踢腳下路過的草堆、土坷垃。
那個混蛋太可惡了,以前自己是看不起他,那是因為他偽裝得太好了,任何人看,都覺得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廢物。
可后來呢,自己都改變了,都對他那么好了,他卻從來沒有拿自己當上級看,從來沒有讓自己笑過,居然還使喚自己干這干那。
卓曦楊越想越氣,她連自己的飯都很少做,憑什么給他做飯?
而且做好了還不是他吃的!
更可氣的是,還當著自己這個小姨子的面,跟別的女人勾搭在一起,以后怎么放心……怎么放心把姐姐嫁給他?
不讓姐姐嫁給他!除非他……哼!
接下來的幾個時辰,賀慶華接受了一場感動人心的頂禮膜拜。
許多兵丁吃著羊肉就開始淚流滿面。以前都是他們伺候主子們吃這么好的東西,或者看著別人吃,今天,輪到他們了!
而且還不是主子們吃剩下的,而是專門為他們做的!
天底下到哪里再找到這樣的好主子?
賀慶華想的卻是簡單多了,他雖然已經基本適應了這個時代的生活,但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上,他還是帶著前世的處理方式,以誠待人,人才會報之以忠;真正對下屬好,下屬才會真正死心塌地。
因此,就算演,也得演得像是真的拿所有人當兄弟。就像劉備摔孩子一樣,起碼得做個樣子吧?
但看著一個個感動得拜伏于地的景象,賀慶華也有點納悶了,演過了?
也是,并非人人都是子龍,不過這并不是壞事,如果條件允許,還是保持這種處事風格吧!
派出去的人當晚就回來了。
匈奴軍一共六十人,六人逃跑,其余全部被殺或被俘。
己方傷亡不多,三人戰死,七人受了傷,柯怡是其中一個。
柯怡頭皮被匈奴人的刀尖削中,流了點血,掉了幾綹頭發,但臉上一直帶著笑。
冉德軍找到賀慶華就開始激動地講述戰斗的經過。
“……煒康實在是太厲害了,那桿戰戟在他手里簡直是,那叫一個通天徹地啊,至少殺了八個人!”
“你胡說!”柯怡不干了,“明明是十一個!還傷了四個,我都數著呢!”
“額,十一個,十一個,你說的都對!”冉德軍訕訕地笑了笑,趕忙糾正,這一路上,不知道已經被她駁斥過多少次了只要是關于竇煒康的,她就特別認真。
冉德軍繼續講述:“戰戟所到之處,敵人基本沒有還手之力,我就沒有看見有人接煒康一招之后還能站起來的,厲害厲害,太厲害了。”
“可是,我看見竇大人一招就把一個匈奴狗刺下馬,那個人捂著傷口跑了,而且竇大人沒有追啊!”冉德軍手下的一個勇士說道。
冉德軍愣了一下,然后一巴掌呼在了他的后腦勺:“你個小兔崽子懂什么,煒康那是,那是不屑再追,手下敗將,不是煒康的一招之敵,跑了又怎么樣,煒康要真想殺他,讓他先跑十丈,也一招干掉,明白嗎?”
“哦,明白了。”那個勇士揉揉被呼過的后腦勺,覺得隊長說得對,竇大人那么神勇,才不會去追一個貪生怕死的逃跑之徒。
賀慶華、慕容月看看竇煒康,然后相視而笑。
竇煒康左右轉了轉身子,這種被誤會了的當面表揚讓他有些無所適從,他大概是也想自嘲一下,但面部肌肉不太容易動,沒笑出來。
他不是不想殺那個匈奴人,而是已經養成了那樣的用戟習慣。
對于同一個敵人,只要他自己的生命沒有受到威脅,一般不會出第二招。
除非是特別緊急的情況下,比如,那個人戰力非常高,不出第二招,對方就有可能反殺他,或者要殺他要保護的人。如,以前的老爺慕容楓,現在的兄弟賀慶華、大小姐慕容月。
經過不少次共同對敵,賀慶華、慕容月也知道他這個習慣。
賀慶華只是笑笑,并不覺得這是個問題,對竇煒康本人來說,可能還是個優點。
這樣,他會更加努力地把自己的手上招式練得更加純熟,久而久之,他使出來的每一招都會成為必殺技。
隨后,司臨風反映了另外一個比較重要的情況。
“有個匈奴俘虜會說幾句鮮卑語,從他口中問出,最近幾天會有一支人數更多的軍隊殺過來。茂百長說,以他的戰斗經驗,匈奴人下一步就要大舉進攻了。現在派出的每一小股軍隊人數不一,其實是試探各個地方的實力強弱的,方便他們王庭做下一步戰斗計劃。”
賀慶華點點頭:“還要做戰斗計劃,匈奴人不可小覷啊。”
“還有一個消息,”司臨風說,“不知道怎么回事,匈奴左賢王曾經提到咱們部族一個十四歲少年的名字,下令如果遇到,就生擒回去。聽他的發音,說得好像是,老大你。”
“左賢王?赫連御舜?”這個消息倒是出乎賀慶華的意料,自己的名字這么快就傳到他的耳朵里了?自己現在完全是一只螞蟻,可能螞蟻都算不上,赫連御舜怎么可能會知道他的名字?
“他會親自出戰嗎?”想不出原因,賀慶華又問。
司臨風搖搖頭:“目前當然是不大可能的,除非他想一次性把咱們整個鮮卑族都滅掉,否則應該不會。”
冉德軍補充道:“二十年前的一次大戰,倒是左賢王親自率兵來攻的。”
“二十年前?”賀慶華想了想,那應該是漢文帝后期,漢文帝喜歡和親止戰,匈奴想先把鮮卑吞掉也是可以理解的。
冉德軍繼續說道:“那時的左賢王率領十萬匈奴軍,想一舉拿下整個鮮卑。不過那時鮮卑各部之間的關系還是很好的,共同對敵,鮮卑族是保住了,可也元氣大傷,而且大戰過程中起了不少內訌,據說是左賢王從中挑撥的。當年的左賢王,如今已是單于,現在的左賢王不知道有沒有繼承他的陰險狡詐。”
“啥?”賀慶華又驚問道,“當年的那個左賢王就是軍臣單于?”
“正是。”冉德軍點點頭,“咱們鮮卑各部至今難以抱團,都是他的杰作。”
“原來如此。”
賀慶華有點明白了。
邵元青說過,如今的左賢王名叫赫連御舜,他若是繼承了軍臣單于的戰略思想,那么,他能提到自己這個小角色的名字,就不算很奇怪了,應該歸功于一個神秘地方的神秘人物。
十里方圓狩獵場,陸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