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的意思是,你面前這些,都是妖?”一位一身短打裝扮的男子,蹲在雞一鳴面前,指著他面前的兩只狐貍一個罐子外加一個核桃,一臉不可置信的問道。
一鳴猛地點頭:“正是正是,他們都是喝醉了的小妖,化出原身。故事已經說完,還請各位略為打賞一二。”
這話剛說完,面前本來圍著看熱鬧的十多人一哄而散。
還回頭鄙視道:“現在的人出來說書忒沒誠意,隨便拉兩條狗就出來說是妖,那我家的旺財還是哮天犬呢。”
“就是,那故事講得太沒水準了,還不如云來茶寮的茶博士呢。”
雞一鳴看著躺在自己腳邊睡得正香的涂三郎和方慎,一時感慨萬分,這些書中人果然是眼睛不怎么好使,這兩條狐貍雖然毛色普通了點,但是怎么就看成狗了?
雞一鳴看一眼西斜的日頭,想來今天又是沒有收獲,只能拿起自己身邊的竹筐,把地上的兩只狐貍并一個核桃還有一個小泥罐塞進去,這些都是喝醉了化出原身的妖官們,因為竹筐有限,他自然帶不了那么多原身出來,還有一些正收在他們安神的破廟,由唯一清醒的小元豐守護著。
為何要淪落到路邊擺攤說書的境界,還要從三天前說起。
話說那天,喝醉了的姜齊,就是自己面前的這顆核桃,掏出自己的卡片隨便一甩,就把這群大醉的妖官連同雞一鳴小元豐一起扒拉進了這個地方。
落身之處,剛好就是一座荒廢已久的破廟,雞一鳴覺得加快牌匾,就能充當“蘭若寺”了。
他倒還好,但是一同進來的妖官們,全部都徹底醉倒了,除了那城主依舊維持著原身,其他的妖官,紛紛露出了原型。雞一鳴還是趁著小倩還有點蹤跡,隨便找了個罐子,想著死馬當活馬醫的路數,把她塞了進去。
也不知道到底塞進來了沒有,反正小倩是徹底沒了蹤影。
來到這里,他們是醉了,酣睡不醒,他可是個凡人啊,會餓啊。
也不敢走遠,想著古人大概沒多少娛樂項目,就在附近的集市找了顆大樹,把自己的經歷修飾修飾,想說幾段書來賺點飯錢。
不過明顯他是沒多少天賦的,因為連著三天,除了第一天有人以為他是個耍猴的,給了兩個銅板,后來看清楚了是只狐貍,他也不好意思當著那么多人面再討要回來,罵罵咧咧地就走了。
其余時間,他都是白坐,大家都反應他說的故事天方夜譚,不大可信。
回到破廟,那小元豐馬上飛了過來,一臉期待地看著雞一鳴。
“抱歉啊,今天又沒吃的。”雞一鳴自己也餓著呢,還要背著那些那么沉的醉鬼醉妖的,實在是可憐。
小元豐再也忍受不住了,呲牙咧嘴地在天上亂竄,雖然雞一鳴聽不懂他口中發出的聲音,但是能看懂他的肢體語言。
當即安撫道:“小元豐啊,你發脾氣也沒用啊,不如你出去獵只野兔野雞什么的,我烤了大家一起吃啊。”
剛說完,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腦袋上,怎么開始就沒想到呢?這明明有個大神在,看他單挑幾百個耳神的手段,估計打個野兔野雞什么的,應該不成問題。
小元豐聽了,飛了回來,把目光轉向一邊酣睡的涂三郎,目光幽幽。
雞一鳴連忙揮手:“不行不行,這是涂兄,人家好歹是個妖官,被你吃了,好可憐的。”
小元豐對著雞一鳴翻了個白眼,皺著眉思考了片刻,終于轉身飛了出廟門,打獵去了。
雞一鳴把翻了個身,把肚皮露出來的涂三郎推回一邊,心中感嘆:“涂兄,你都不知道你剛剛有多危險啊。最好你們早點醒來,我能保得住你們今天,不一定能保住明天啊。畢竟這元豐發起瘋來,我都不敢拉。”
但是那涂三郎明顯對此一無所知,再次翻了個身,露出了他那潔白柔軟的腹部。
雞一鳴又轉向一邊的蒲善,這人醉了倒是還是那副模樣,此時倒對他的原身產生了興趣,也不知道要灌他多少酒,才能讓他也顯一顯形。
正在他看著一堆的原型發呆的時候,身后傳來一把甜膩的聲音。
“公子。”
雞一鳴回頭,只見一紅衣女子站在廟前,手上提著一個燈籠,正半垂著腦袋,如一株風中飄搖的芍藥。
在這荒山野嶺的破廟,出現的女子必然不會是良家子。這是基本的常識。
更何況,這還是聊齋故事。
雖然經歷了多次有驚無險的聊齋,但是此刻雞一鳴還是忍不住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畢竟之前不是有曦月就是有小翠陪著,現在他獨自一人,還帶著一屋子的妖怪原型,難保此處的妖啊鬼啊不趁機上來搶人。
但是他不能露怯,當即惡聲惡氣地問道:“何時。”
那女子不回答,提著燈籠就跨了進來。依舊半低著頭,幽幽地說:“公子,小女子紅玉,因為出城采藥,一時晚了,所以就想在此處借宿。只盼公子行個方便。”
雞一鳴懷疑自己沒聽清,問道:“你誰?紅玉?”
“正是,小女子紅玉。”
“馮相如那個紅玉?”
“哪個馮相如?”
“沒事了,姑娘請便,不過我兄弟睡著了,你躺那邊去,別靠近我,不然我就要叫了。”雞一鳴給紅玉指了個遠離自己的角落。
紅玉皺眉,難道燈光太暗,這公子沒看清楚自己的樣貌?
不過事已至此,她只能低聲應了,走到雞一鳴指的那個角落坐下。
雞一鳴張大嘴巴,不停地吸氣。
一邊的紅玉好奇,問道:“公子,你為何張大嘴巴,可是呼吸不暢?”
“不是,我在吃風。”
“……哦。”
這小元豐怎么那么久沒回來。自己快要餓死了。
一邊的紅玉從自己的包裹中掏出兩個饅頭,站起來要向雞一鳴走過去。
被雞一鳴喝止:“哎,干嘛,誰讓你起來的,坐下。”
紅玉一愣,頓住腳步,訕訕地說:“公子,我這里有干糧,想著你我既然共處一室,也算緣分,既然公子餓了,可以勻你一點。”紅玉的聲音越說越低,竟是說不盡的委屈。
雞一鳴合上嘴巴,冷笑道:“誰說我餓的?”
“你剛剛不是在吃風嗎?”
“我是在練功。”雞一鳴用惡聲惡氣掩飾自己獨自的低鳴聲,指著那個角落補充:“你坐回去,別過來。”
竟是分毫不讓,簡直氣死人了,紅玉咬碎銀牙,繼續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