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騎上馬,正躊躇著是往東還是往西?葉琳發現原本站在西邊街口的大漢已增加到四人,而東邊的追她們而來的官兵此時卻進了平康坊。于是葉琳手一指:“快,我們往西跑。聽說西市是長安最熱鬧的地方,我們不如跑到西市去,人多,他們也就不容易找到。”
李洋豎起拇指:“聰明的孩子!”
三人再次來到朱雀大街,本欲也縱馬過去,但緩緩通行的人阻擾了她們的速度,也只得下馬緩慢通行。陳忻回過頭去朝后望了望,那四個彪形大漢緊隨在她們身后不過七八米遠的距離,陳忻緊握著馬韁,回過頭緊張的說道:“后面那四個人又追來了,而且就在身后。”
葉琳拍拍陳忻的手:“別怕,咱們有三個人呢?”說著把陳忻推到了自己身前。
150米寬的朱雀大街,對此時的她們來說就跟走萬里長征一樣的漫長。
隨著人群跨過街邊的水渠,李洋立即回身,雙手將陳忻扶上馬背,自己才翻身上馬。這會兒也不管什么東南西北,只管縱馬狂奔。后面的四人雖然是跑步前進,但在這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也不比馬跑的慢,緊緊的跟在她們身后。
李洋知道,在這長安城里,這滿大街的人,搞不好就有王候將相家的人,再這樣跑下去,要是撞到了這些達官貴人們,那這要捉拿她們的隊伍就會更龐大了。李洋看旁邊的十字街巷里人少一些,于是勒馬招呼葉琳和陳忻趕緊回馬走小巷。
小巷人少是好,但長安城有108坊,25條大街,無數條小巷。三人本來就東西南北不分的人,再走進這小巷,那就是完全搞不清楚哪是哪了,最后是只要見著人少的巷子就進。
這一陣的縱馬狂奔,三人最后在一處胡同里徹底不知該往何處去了。
三人正張望著要不要找個人問問路,卻發現一隊官兵正從身后追來,離她們不足十米的距離了。三人一慌神,趕緊上馬,慌不擇路的打馬便跑。葉琳和陳忻跑出一段后,回身一看,身后只有那跑步追來的官兵,卻不見李洋的身影。
葉琳對陳忻喊道:“忻忻,李洋不見了。”
聽聞李洋走丟了,陳忻勒馬停了下來,可回頭后面就是緊追的官兵。
著急,可無計可施。葉琳只得說道:“我們先跑吧?等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后咱們再想辦法去找李洋,不然給抓進大牢里,到時別說去找李洋,連我們自己都保不了。”
兩人雖然不知道方向,可好歹這四條腿的馬肯定比那兩條腿的人要跑的快的多,三轉兩彎的,那身后追來的官兵已落后的不見了人影。但她們知道,這只是暫時的,人家在這里當差,對長安的大街小巷肯定都是非常的熟悉,搞不好別人正從某個近道插過來呢!
陳忻看看左右說道:“我們還是別跟這大街上跑了,我們把馬扔掉,進坊里去,找家店住下來,然后喬裝改扮一下。”
葉琳點點頭,往前走幾步,看看那坊門,發現她們居然又回到了頒政坊。
所有的事都是從這里惹出來的,她們當然不想再回到這里去,葉琳建議:“忻忻,我們再朝前走走吧,換個坊進。”
頒政坊再往前就是“輔興坊”,葉琳看看坊門,“就這里吧?”
輔興坊,與掖庭宮就一墻之隔,緊臨通往皇宮的安福門和通明門。當然,葉琳和陳忻二人在進入輔興坊時,并不知道它的隔壁就是皇帝老兒的家,只是遵叢就近原則而已。
在李淵建立唐王朝時,當時民間廣為流傳著老子降世,化為李弘以求百姓于苦難之中的讖言。李氏救世和李氏當為救世主的傳說在百姓之中很有市場。于是李淵便尊奉老子李耳為其祖宗,四處大修老子廟,因此道教在唐王朝時也就特別興盛。就在這長安城中,甚至皇宮內,寺廟和道觀也是隨處可見。
唐王朝不光寺廟道觀多,出家修行的人也多。一代女皇武則天曾當過尼姑,當朝皇帝唐玄宗有幾個女兒最后也是出家了的。
話扯遠了。葉琳和陳忻進得輔興坊后,抬頭一看“金仙觀”,這金仙觀可與她們昨晚投宿的那座道觀不同。香客盈門,人來人往絡繹不絕,一看就是一處讓世人安放靈魂的去處。
陳忻說:“要不我們就去這家道觀里暫時避一避吧?等風聲沒這么緊了我們再去找李洋。”
二人進得金仙觀,也跟信眾們一起先去上香磕頭,再捐出點香油錢。
陳忻知道,要想留在這道觀中,光是捐點錢可不行,就跟現代社會中那些網紅一樣,得做點事,說點話博得人眼球才行。這里是道觀,那就論點道家思想吧?
想到這,二人來到“靜思殿”,殿內坐著一些道姑和信眾,但大家都只是靜靜的打坐思考。葉琳和陳忻找了處地方坐下,待得靜坐結束,陳忻突然說道:“道家認為大道無為,主張道法自然。但我覺得這似乎有失偏頗。我們試想一下,如果我們身在亂世之中,大部分的人都不遵叢自然的法則,那無為而治在這時還有用嗎?”
陳忻的話立即引起了公憤,眼看好好的靜思殿就快成為角斗場了。葉琳站起來大聲說道:“大家不要激動,我的朋友只是提出自己的觀點而已,大家有不同意見可以探討嘛?”
葉琳的話并沒有讓激動的信徒們平息下來,反而更加的篤定他們是來這里故意挑事的。
就在事件發展到快要失去控制時,從后院走來幾位道姑,那為首的道姑約四十來歲,穿一身灰色道袍。雖是著一身普通道袍,但從她身上自然散發出一種氣場,雖然她沒出聲,但看她走進殿來,原本鬧哄哄的殿里立即安靜了下來。
陳忻以為這位道姑應該就是觀主了,于是走過去雙手合十放在胸前說道:“小可只是談了一下自己的看法,如打擾到觀主修行,還請見諒。”
道姑只是看著陳忻,半晌才說道:“有不同的意見才會有不同的收獲,施主如若有時間,可后殿一敘。”
聽得道姑有請,陳忻不由的暗暗高興,這正是她反駁道家思想想要的結果。
后殿坐下,立即有一位道姑奉上茶湯:“公主,郎中讓你臥床幾日,你怎么又起床了呢?”
聽得這道姑的稱呼,葉琳和陳忻驚了一下,她們沒想到這道觀里居然住著一位公主。葉琳計上心來,趕緊拱手躬身說道:“草民不知是公主殿下,多有打擾,還請公主見諒。”
公主咳嗽了幾聲,停下后說道:“這里沒有公主,只有道姑。”
葉琳問:“公主雖已出家,但那皇宮不還依然是公主的家么?兄弟姐妹不還是兄弟姐妹么?”
公主搖搖頭:“父皇雖還是父皇,皇兄弟妹們也還這是皇兄弟妹,但我的家現在只是這仙金觀。”
葉琳說:“那如若某天你的這些兄弟姐妹有難,需要你伸出援助之手,你會以無為而治、道法自然為理由而拒絕么?”
公主看著面前的葉琳和陳忻,良久才問道:“二位今天到我仙金觀故意大聲反駁我道教思想,就是為了在這和我說話是嗎?”
陳忻搖搖頭:“不是。我們根本都不知道這仙金觀里居然住著一位公主。”
公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平息了一下咳,看看葉琳二人說道:“但我看你們似乎是有話要對我說?”
陳忻回答:“原本是沒有,但在知道你是公主后,我們突然想到有件事或許可以和你說說。”說完,陳忻看了看葉琳。
葉琳點了點頭,給了陳忻一個肯定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