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646年,即唐貞觀二十年,回鶻配合唐軍攻滅了薛延陀政權,回鶻首領吐迷度自稱可汗,接受唐朝的管轄,唐在其地分置六府、七州。公元744年,回鶻首領骨力裴羅自立為可汗,建立回鶻政權。
此時的回鶻汗國控制著西域廣闊的領土,國力也日漸強盛起來。而唐卻因為連年對外用兵,加上唐玄宗執政后期,唐王朝的政權日漸腐敗。內有權臣當道,外有蕃鎮割據。此時,對于日漸強大的回鶻汗國,唐玄宗也不能再沿用其執政初期的強硬政策,而是改用懷柔策略。
回鶻使者在這個時候出使長安,那也肯定不是來觀光旅游的。唐與吐蕃的仗一打就是好幾年,近兩年,南詔借唐玄宗沉迷聲色不理朝政,外權不顧,內政不休之際,與吐蕃交好,聯合吐蕃與唐交惡。唐雖兩次出兵南詔,但雖是勝了,但也傷亡慘重。
在這種情況下,回鶻雖是遠在西域,但也按耐不住想要脫離唐王朝控制的野心。因此當然要派出使者來打探一下情況,順便探探主國的態度。
楊國忠雖是個權臣,但其權也是依附于唐玄宗這個妹夫而來的,其“權”也只是對內。當其在面對外部勢力時,自然要站在大唐的角度去考慮問題。他建議讓唐玄宗親自接見回鶻使者,一方面是因為與太子不睦,而另一方面,也是想探探回鶻人出使的目的。大唐周邊的敵人已很多,不能再樹敵。否則,皮將不存,他這毛又附哪呢?
回鶻是大唐的附屬國,王子帶隊出使,這接待的規格自然也要高一些。
回鶻王子先以番邦之禮覲見了大唐皇帝,獻上珠寶玉器,接下來當然就是皇帝宴請回鶻使團。
唐玄宗攜楊貴妃在麟德殿宴請回鶻使團,太子李享,皇孫李俶,還有就是鴻臚寺的官員,宰相楊國忠自然列席。
就一蕃邦附屬國,這樣的接待已是相當高的規格。但不知為何,李煙雨這個公主也被安排出席了。
麟德殿位于大明宮太液池西,是唐宮內的國宴廳。李煙雨這個公主進過幾次宮?估計不用掰指頭她都能數的過來,而這麟德殿更是她第一次前往。
當初讓李煙雨住在宮外,就是因為這位上天賜的公主不懂這宮中禮儀,最重要的是她自己還不愿意學。唐玄宗和楊貴妃無奈,這才答應讓她出宮。要不是這次李煙雨突然回到長安,唐玄宗幾乎已忘記了還有她這么個女兒。
當宮中太監來接李煙雨前往麟德殿參加晚宴時,李煙雨本想裝病推辭,然而公公卻說這是圣上和娘娘親自安排的,必須出席。
李煙雨自知是推不掉了,只好更衣隨公公前往。
馬車由丹鳳門入宮,看著那雄壯的宮門閃過車窗,李煙雨不由的心頭一緊。都說候門深似海,這宮門可比候門深,掉進里面就完全找不到自己了。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自己永遠不要再踏進這宮門。
因為李煙雨住的離麟德殿最遠,因此等她到達時,其他人都已入席了。
照例,李煙雨先上前給圣上和娘娘請安。楊貴妃拉著李煙雨在自己身邊坐下,一個勁的夸贊道:“我們的天賜公主真是越來越漂亮了。”那親熱勁兒,就跟是她親生閨女似的。
李煙雨著一身淡紫色衣裙,身上繡有小朵的淡粉色梔子花。頭發隨意的挽了一個松松的髻,斜插一只淡紫色簪花,顯得幾分隨意卻又不失典雅。略施粉黛,朱唇不點也及紅。這身裝束,自是比那坦肩露背的其他公主更顯清新脫俗了些。贏來貴妃娘娘贊賞的同時,當然也引來了一干列席者的目光。
面對楊貴妃的贊賞,李煙雨輕輕頷首說道:“娘娘謬贊了,天賜的容貌不及娘娘的萬分之一,又豈能擔得起‘漂亮’二字呢?”
但不管這夸贊者的話是否是出自真心,所謂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李煙雨與身邊的楊貴妃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話家常,她的一言一行,一顰一笑,都能引來眾多的注目禮。
在這些向李煙雨行注目禮的觀眾中,就有來自回鶻的王子。
其他人是行注目禮的同時,也不忘喝酒。這位王子卻是兩眼直勾勾的看著李煙雨,就連對面的楊國忠舉起杯來向他敬酒,王子都全然的沒有聽到。要不是他身邊的隨叢拉扯他的衣服把他的魂給招了回來,真不知這楊國忠該如何下臺。
酒過三巡,大家這都是口蜜腹劍之輩,自是也沒啥可聊的了。為了不至于冷場,那就只好歌舞助興。
說起歌舞,這大唐天下,自是沒人能與楊貴妃相比。但人家楊貴妃的歌舞是只演給唐玄宗看的,在座的能看看這美人也就該知足了。
一段宮廷歌舞后,楊國忠站起來說道:“早就聽聞天賜公主才藝雙絕,不知今日可否請公主獻上一曲,以感謝回鶻客人不辭辛勞遠道而來。”
李煙雨心想,我這在長安呆了總共也不到一年時間,都不曾與這些官員位打交道,這才藝雙絕又不知是從何聽來的,想來定是這楊國忠想讓自己出臭。于是婉言說道:“宰相大人謬贊了,我乃才疏學淺之輩,又豈能在此擾了大家的興呢?”
李煙雨的話剛說完,那回鶻王子已舉杯走到面前:“一看公主就是才貌俱佳的女子,若能聽得公主撫琴一曲,那定是能為此次的長安之行增色不少。”說罷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話已至此,李煙雨只好轉頭看向一邊的唐玄宗。
要不是前幾日李煙雨回到長安后進宮來請安,玄宗已忘了有這么個女兒了。今日再見,這才發現他的這個女兒還真是如剛才貴妃所說,是出落的越來越漂亮了。
看李煙雨看向自己,玄宗點頭說道:“天賜公主乃上天賜給朕的女兒,你今日就為回鶻的使者撫琴一曲吧?”說罷命人取來琴。
李煙雨知道自己是推不掉了,好在北城十年,無聊時常撫琴解悶,這撫琴一曲的要求還難不到自己。
一曲清新流暢、活潑輕快的《陽春白雪》,猶如那春日的溪流,緩緩流淌在每個列席者的耳朵里、心里。一曲終了,眾人似乎還沉浸在那流暢的琴聲里,好一會兒,那回鶻王子才領頭一連說出幾個“好”字。
李煙雨知道,這國宴一時半會兒估計還散不了,而自己在這宮中就是孤家寡人,好時還能聽到個好字,要有什么差池,估計誰也不會站出來替自己說上一句。想到這,她又想起了李洋三人。她們雖然與自己交情言少,但在有難時卻都會挺身而出。相比,她們到是更像自己的親人。
想到這,李煙雨借口身體有些不舒服,向玄宗和貴妃提出先回府。
玄宗一看李煙雨確實臉色不太好,也就吩咐身邊的高力士,讓他安排人送公主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