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的手離開了水月的手臂，花謝眼中的冷光才暖化不少。

水月接過外袍穿上，清水在一旁說道，“玄武那廝出去一個時辰了，估計是香園樓閣看美人跳舞去了。”

水月正好外袍，等花謝也穿好了外衫才同清水一道出去。

街上熱鬧非凡，所有人都朝著香園方向走去，當(dāng)然也不乏都逗留在街上玩耍嬉戲的百姓。

水月?lián)Q了張不起眼的臉，行在街上卻還是引來許多姑娘的青睞，臉上總是掛著春風(fēng)化雨的笑容，步履雍容悠然，白衣乘風(fēng)飄然，搖曳生姿貴氣凌然，氣質(zhì)高華惹人回首顧盼。

行至香園樓下，燈火輝煌人潮川流不息，歡呼聲、掌聲、吆喝聲穿插在一起，比街上竟熱鬧好幾倍。

女子脂粉香味在風(fēng)中縈繞，水月不適應(yīng)地掩住鼻子，封閉了嗅覺才跟著花謝一道進門。

香園并非青樓，這里的女子都是藝伎，賣藝不賣身的良家女子，平日里只陪著客人飲酒作樂，靠著一身技藝跟姣好的面容賺錢養(yǎng)家而已。

水月轉(zhuǎn)身踏上樓梯，上首像是發(fā)生了什么事，人群忽然散開，一片嘩然。

“賤人！這么丑還當(dāng)藝伎！滾！”

男人怒氣爆棚的吼聲落下，水月聽到了踢踹重物的聲音，女子慘叫聲落定，緊接著一團淡粉色的團子從二樓樓梯口往下滾來，正對水月前方！

水月忙運起靈力止住粉團子的下滾，正好將她停在隔自己僅有兩級臺階的地方。

水月看清楚其真面目后，見她傷得重，伸手攙住她的手臂將她拉起來，女子一時沒站穩(wěn)，直接撲進水月懷里。

水月托住女子的身子，低頭一看，女子遮面的面紗掛在一側(cè)，上半張臉的確精致美艷，可下半張臉上橫著一條猙獰的褐色瘡疤，凡是人看了都覺得眼睛生疼。

女子慌亂地推開水月，拉過面紗將下半張臉遮住，嬌小的身子止不住發(fā)顫，描畫精致的眼尾掛著兩滴晶瑩的淚珠。

方才毆打女子的男人撥開眾人走出來，叉起熊腰大聲嚷嚷，“老板娘，老板娘！給老子死出來！你這安排的都是什么丑八怪？”

“來了來了！老爺！”一聲如黃鸝音般婉轉(zhuǎn)動聽的聲音傳來，身披棗紅色輕紗的貌美女子竄出來。

女子發(fā)顫的身子突然僵住，美眸之中閃過一絲慌亂，也顧不得理睬水月，蠻橫地撥開水月，急沖沖地往樓下逃跑。

水月被她撞得一個趔趄，眼看就要摔下去了，身側(cè)的花謝及時勾住水月的腰肢，才將她攬抱回來。

清水?dāng)D到水月面前，擱在水月腰間的手臂飛快地收回去，沒讓清水生出嫌疑。

“桂娘，你是不是以為老子沒錢，故意塞一個丑八怪給老子？”虎背熊腰的華服男子一把揪起桂娘的衣領(lǐng)，瞪著虎眼，街頭霸王似的呵斥。

桂娘不僅沒有害怕，還掛著殷切的笑容，她處世多年經(jīng)驗老道，各種客人都遇到過，自然懂得如何應(yīng)對，“六爺息怒，方才哪位姑娘叫什么名字？”

六爺放開桂娘，“琴瑟。”

桂娘微微蹙了眉，聲音之中有些驚訝之意，“我家的女兒們沒有叫琴瑟的。”說完，桂娘反應(yīng)過來，當(dāng)即抬手命令樓下的小廝將逃竄的琴瑟抓回來。

香園陷入一片混亂，樓下人山人海中爆發(fā)陣陣罵聲、驚呼聲，人頭點點，如同海浪般起起伏伏，十幾個小廝在人海中穿梭，最后在人群退散出一個圓形空地時，那個粉衣女子被扔到空地上，赤裸在外的手臂刮出一條血痕，趴在地上不停地咳嗽吐血。

清水見此，身子向前一步，手把住了銀月彎刀，想要上去維護那名女子。

水月攔住她，“先看看。”

清水壓下心頭的沖動，退到水月身后，手一刻不離地握住銀月彎刀劍柄，隨時準備出鞘。

桂娘帶著六爺走到一樓空出的圓形區(qū)域，繞著瑟瑟發(fā)抖的粉衣女子走了一圈，驚奇地咦了一聲，“香園里沒有這位藝伎啊！”

六爺轉(zhuǎn)頭瞪她，“老子不是讓你挑個質(zhì)量上乘的過來伺候么？有沒有派人你還不清楚？”

桂娘柔聲安撫，“六爺切勿動怒，送桂娘查一查。”

六爺重重地噴了一口粗氣，抱起雙臂坐到一邊。

桂娘將幾位訓(xùn)練藝伎的老藝伎叫出來，“不是讓你們給六爺挑個才貌俱佳的藝伎么？你們怎么搞的？”

其中一位老藝伎站出來，“我當(dāng)時帶了彩蝶姑娘上去，到六爺門口，聽到了六爺?shù)男β暩僖簦詾橛薪忝檬孪劝才帕耍蜎]有貿(mào)然打擾六爺，卻不想讓別的人混了進去。”

桂娘恨恨地盯了老藝伎一眼，轉(zhuǎn)而招手叫來一個小廝，“把她的面紗摘下來。”

小廝領(lǐng)命，幾步走到粉衣女子面前，蹲下身伸手扯住女子的面紗，沒想女子反應(yīng)太過激烈，毫無防備的就被女子長長的指甲在臉上劃出一條血痕。

“媽的！”小廝被激怒了，重重地扇了女子一巴掌，直接將女子扇倒在地。

女子死命護著自己的面紗，挪動著身子往后躲，嘴里不停地祈求，“不要摘我面紗，求求你了。”

任憑小廝如何撕扯，女子一直護著面紗，不顧形象地對小廝踢踹啃咬，就像個不讓人靠近的小刺猬一樣扎人。

女子凄慘的叫聲令清水按捺不住了，她想出去幫助琴瑟，可顧及到水月，只能硬生生忍下去。

水月看了半晌，也覺得桂娘等人欺人太甚了，拂袖輕如流云般掠下二樓，無聲無息地落在地上，抬袖掃開欺琴瑟的小廝。

突然闖進來的人讓六爺頓時大怒，桂娘則愣在原地，許久才回過神，“這位公子，我勸你最好別管此事。”

清水帶著花謝飛到水月身邊停下，忍耐許久的清水再也忍不住心頭的怒氣，怒聲道，“大庭廣眾之下，十幾個人欺負一名弱女子，你們好意思嗎？”

桂娘勾唇，“姑娘莫不是在說笑話？這里是香園，所有的藝伎都是我的人，我想怎么處置就怎么處置，輪得到你說話么？”

“狂妄！”清水拔出銀月彎刀，水月連忙止住她的動作，將她推到身后。

水月對桂娘和氣地秉手問禮，聲音溫潤，“您方才不是說藝伎沒有琴瑟這號人么？既然琴瑟不是藝伎，那么你也沒有資格當(dāng)眾羞辱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