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徐文生撥開重重人潮，走到前方問道。
“徐隊，有人要跳樓，這不都是看熱鬧的。”
身后的人群里，聲音此起彼伏。
“年輕人！別想不開啊！”
“大哥你先下來，有啥話咱好好說。”
“哎，你說他這是為了點啥？”
旁邊還有一堆記者在不停地拍照，也有一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
“哎！你倒是跳啊！”
徐文生聞聲回頭，一個殺馬特造型的年輕男子吹著口哨慫恿著樓上的人。
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徐文生偏頭對身旁的同事說道：“把他按妨礙公務處理一下。”
殺馬特青年不服地道：“憑什么就抓我啊！他們還喊了呢！”
徐文生瞥了他一眼，沒做回答，問道：“有基本信息嗎？”
王飛點頭道：“有，這人叫趙志巖，單身，家就在這棟樓里。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沒人知道他為什么跳樓。”
拿起喇叭，徐文生勸道：“趙志巖，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你有什么想不開的下來跟我們說！千萬不要做傻事！”
“有人在天臺待命嗎？”
“有，目前趙志巖的情緒還算穩定，已經有同志上去，準備強行救下了。”
徐文生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大過年的，如果不是出了什么大事，沒有人會在這個時間做出這種選擇。
當下，徐文生重新提起喇叭說道：“趙志巖，大過年的，有什么話我們下來說！上邊冷！我請你喝兩杯，你…”
那樓頂的男子依舊無動于衷，但突然驚呼一聲，隨后在自己的雙手揮舞中，從樓上墜落，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啊！”
“臥槽！”
驚訝聲與尖叫聲混在一起，當趙志巖從樓上跳下的時候，圍觀的人們中，有些膽小的甚至迅速的逃離現場。
徐文生當即反應道：“上天臺！”
他的剛剛看到的是，趙志巖是被一雙手推下去的。
不知道自己的同事在哪里埋伏，但他可以肯定的是，除了趙志巖和自己的同事，在現場還有另一個，或是一伙人隱藏著。
此刻他只能祈禱著，希望自己的眼睛出現了幻覺吧。
然而事與愿違，跑到樓頂，就在天臺的門口，一個身穿警服的男人坐在地上，偏著自己的腦袋。
雙目緊閉，額頭上還有一絲血跡，顯然已經暈了過去。
“小王？小王？”
徐文生輕輕喊了喊眼前昏迷的男人，沒有任何回應，又摸了摸他的脈搏。還在跳動，沒什么大事。
松了口氣，隨后對著王飛說道：“叫救護車。”
推開天臺的門，徐文生邁步進入。老式樓的天臺異常的空曠，無處藏身，似乎還有人打掃過，一點積雪都看不到。
簡單看了一圈，沒有發現什么又價值的東西。
嘆了口氣，回頭問向王飛。
“趙志巖住哪里？”
“就住7樓，怎么了徐隊。”
“我去搜！你背他下樓，快！”
老舊的鐵皮門上用紅油漆寫著“還錢”，“無賴”等字眼。
“賭徒。”
徐文生的腦海里瞬間浮現出了這兩個字。
門被拉開，帶著一陣令人牙酸的吱呀聲。
趙志巖在離開的時候沒有鎖門，也許他想過回來。
房間里的擺設簡單的很，折疊桌，小木凳，除了一臺90年代的電視機，似乎家里沒有什么大型電器了。
衣柜里連衣服都沒剩幾件，鐵管床上鋪著已經有些發黑的軍綠色被子，床頭放著一個按鍵式的電話，和一張泛黃的紙張。
翻開通話記錄，死者最后的通話是在今天早上7點13分。
點開第一個號碼，平均每兩天就會有一通電話打來，徐文生想了想，回撥了過去。
電話很快接通，從里面傳出一個男人囂張的聲音。
“喲呵？孫子，你還敢把電話往回打？今天不還錢我特么弄死你！”
“我是警察。”
男人聽了沉默一下，隨后哼道：“警察？警察怎么了？趙志巖！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不用你動手，手機主人死了。”
電話的另一頭聲音突然不見了，隨后聽筒里便傳來了一陣忙音。
“嘟…嘟…嘟…”
把手機交給剛上樓的王飛，徐文生說道：“查一下第一個號碼的機主，我們去拜訪一下。”
王飛接過手機，應了一聲。
桌上的紙張是趙志巖寫的遺書，粗略的掃一眼，徐文生把它裝進了密封袋里。
這么多年，接手的賭債案件也算有十幾起。徐文生很清楚，這一起和其他的案件不一樣，那雙手的主人才是關鍵。
回到街道上，徐文生看著同事們正在遣散群眾。便走上前問道：“樓里有沒有可疑的人出去？”
“有一個老大媽，和一對情侶。沒什么可疑的人。”
點了點頭，徐文生問道：“韓威來了嗎？”
“來了，正在打掃現場。”
“打掃”這個詞用的很有靈性，徐文生壓抑下自己的不適，點了點頭。
“哪些人是記者？我有件事想請你們幫忙！”
還未離開的人群里，幾個女子前后走了出來。
瞇了瞇眼，他發現，還有一個男人也是記者。不過他已經在徐文生說話以后，便慢慢的向后退去。
撥開人群，一把抓住男人的后衣領，徐文生問道：“你跑什么？”
男記者有些緊張的說道：“我要回去寫稿。”
徐文生扭了扭脖子，“好啊，第一個問你。問完了，你就在警局寫，我給你提供電腦！”
王飛走過來問道：“徐隊，您把記者都叫來干嘛啊？”
徐文生知道，記者的相機基本是寸步不離的帶著，他們之中也許就有人拍下了那雙手的照片，不能讓恐慌占據過年這段非常時期。
“查一下她們的相機，告訴她們，警方需要照片取證，不會扣留。”
又在王飛的耳邊小聲的告訴他：如果看見照片里有第二雙手的，就把相機和主人帶回警局。
說罷，扭頭看向眼前的男記者。通過他的反常，徐文生確定，這個男人一定有著不尋常的照片。
“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我需要你相機里的照片取證。”
男人支支吾吾的說道：“那…那你不能…把照片刪了。”
徐文生保證道：“不會的，我們只是需要取證而已，最多拷貝一份。”
把相機遞給徐文生，男人還碎嘴道：“你會用嘛？不會給我，我幫你翻。”
抓著相機的手頓了頓，徐文生最終沒有聽取男人的意見，而是把它交給了另一個記者。
“你好，請幫我查一下這個相機里的照片。”
女人把相機接過，熟練的操作起來。
相片一張一張的在徐文生眼前閃過，他的關注點始終都在男人的背上。
“停！”
把相機接過，詳細的盯著照片。
照片上男子的身后確實出現了一雙手，可以確定是蓄意謀殺。
嘆了口氣，徐文生把相機收起，對著男人說道：“請你配合我們，去一趟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