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顏蓉匆忙伸手拖住自己的下巴，咳嗽聲一下子止不住，引來了不少人的注意，小二見狀彎下腰，“客官，您沒事吧？”

顏蓉臉都嗆紅了，內(nèi)心的感受說不上來是個什么感覺。

什么玩意兒？

這些人怎么什么都能亂傳？

她跟殷予焱？？？

顏蓉氣到頭上，啪地一下拍著桌子，站起身來，“你不要亂說！”

郭泠然正回頭看著她，一見這姑娘指著自己，一下子有些懵，甚至往后看了看，發(fā)現(xiàn)自己周圍并沒有其他人，才疑惑地問，“你是在同我說話？”

郭泠然尋思自己也沒說什么招惹了人家，“我說什么了？”

“你，你說殷予焱和……和……”她都不好意思說出口，這種胡說八道的話居然被人講得好像真的一眼，“你有什么證據(jù)！”

“證據(jù)？”郭泠然覺得好笑地扭過頭去看同伴，“她居然管我要證據(jù)？難不成我還能扒那兩人床底下看著不成？”

“你！”顏蓉氣炸了，剛想撩起袖子跟人打一架。

忽然，郭泠然像是知道了什么，露出一個笑容，“你該不會是殷予焱的追捧者吧？”

“什么？”顏蓉覺得這個說法更是夸張，叉腰氣道：“你哪只眼睛看出來的？”

郭泠然指了指自己的雙眼，挑眉道：“都看到了。不然我說他，你這么著急干什么？你又不是當事人?！?/p>

她就是！好嗎？！

當然顏蓉也不能這么說，看樣子現(xiàn)在全天下都知道蘇冷離的事情，她說了人家也不會信的，可這一口氣就是咽不下去。

于是她梗著脖子道：“你說的是我表姐！”

“誰？”

“蘇冷離！”

“啊……”郭泠然挑眉，“不會吧……”

他剛想質(zhì)疑一下，卻被同伴拉住了，同行的人悄悄壓低聲音，在他耳邊說道：“長得確實有幾分相似。”

郭泠然這才仔細地看過去，方才他便覺著了，這姑娘仿佛在哪瞧見過，這會兒被人一提醒，腦中才恍然大悟。

他確實見過，蘇冷離的畫像還掛在他二哥的屋中，之前他偶爾路過，只看了一眼，就被二哥趕了出來。

就算是放在以前，別人怕蘇家，他卻不怕。

更不用說現(xiàn)在了。

郭泠然雙手環(huán)胸，腦中閃過一個壞主意，“原來是這樣啊……那今天，就不能放你走了?！?/p>

**

殷予焱回到房屋中的時候，連一封書信都沒看見。

他好不容易做完了心理建設，準備找顏蓉好好談一談，卻發(fā)現(xiàn)整個屋子都空了，自己要找的那個人，已經(jīng)不見了。

一瞬間，他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一口氣憋在胸腔，提不起來也咽不下去。

“老師。”他抓住鉆在角落燒爐子的老頭子，問道：“她人呢？”

邱世樂只堅持了三十秒，便在對方的威脅下舉起了白旗，“她她她說既然你不想幫她，她就自己一個人先走了。”

殷予焱的臉色很是不好看。

不幫她？

他什么時候說過這句話了？

不幫她能大老遠地把她帶到這里來安置？不幫她能為了她得罪古家？

真當他自虐狂嗎？

邱世樂見他這個反應，一時有些拿不準他的心思，小心翼翼地勸道：“徒弟啊，你到底想做什么??？”

殷予焱目光冷淡地低下頭，對上邱世樂的視線。

又是這種感覺。

蘇冷離在的時候，他總是覺得自己的徒弟不夠熱情，冷冰冰地誰也不愛搭理，又兇又煩人，可蘇冷離不在了，他才知道殷予焱并不是沒有情緒，只是喜歡將自己的想法藏起來，真正沒有波動的眼睛，是麻木的，就像他現(xiàn)在的一樣。

邱世樂雖然罵歸罵，心底里還是覺得可惜。

不單單是因為殷予焱是他的徒弟，他心疼的關系，更是因為蘇冷離，是個很難得的好苗子。

若非是她，殷予焱根本不會走上現(xiàn)在這條路，若不是她，他的世界也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充滿了光明。

就像是被陽光照亮的黑夜，那光亮來之不易。

現(xiàn)在光沒了。

心，也死了。

邱世樂一個老人家，卻紅了眼眶，他抓住殷予焱的肩膀，看著他認真地說道：“你振作一點，抓著那個小姑娘不放，能有什么用？蘇丫頭死了，人死不能復生，你不要再想了。”

“不可能?！?/p>

“她從未愛過你，不是嗎？”到了這個地步，只要能讓殷予焱快點從這傷心事中走出來，邱世樂也不得不說狠話，“她若有半點喜歡你，怎么能對你那般視而不見？她心中沒有你，一丁點、一丁點的位置都沒有，你又何必再為她傷心？！”

“與那無關！”殷予焱一把甩開他，壓抑著怒氣，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目光發(fā)狠地瞪著邱世樂，“她是，她是很好的人……就算沒有男女之情，也會有人為她難過！只是，只是比起其他人來說，她更是我的……我的……”

殷予焱說不下去了，到了傷心處，他竟是哽咽了起來。

寬大的衣袖捂住了眼睛，沒有哭聲，卻能看到淚珠不斷往下落。

壓抑著。

掩藏著。

到了這會兒忽然被勾出來的情緒，如同決堤的洪水，轟轟地以巨大的聲勢沖落下來，根本無法躲避。

三番五次地將他人認錯是阿離，是他太想念的緣故嗎？

連一個素不相識的人都要緊緊抓住，是他太害怕的緣故嗎？

不肯承認，不愿承認。

就算清楚地知道阿離已經(jīng)離開了他，卻還要自欺欺人，去別人的身上尋找她的影子，是他做錯了嗎？

阿離……

他心愛的……珍重的……

“她已經(jīng)死了?！币痪湓捜缰劐N砸在他的頭上，硬生生把他拉回了現(xiàn)實。

殷予焱再抬眼的時候，淚水已經(jīng)擦干，一雙眼睛紅得不像話，殺意與瘋狂籠罩在一起，交織成無盡的恨意，“我知道?！?/p>

他看向邱世樂，一字一句道：“所以我才要找她?！?/p>

邱世樂無奈：“你怎么不聽勸……”

“別誤會。”殷予焱冷冷地打斷道：“我和她沒關系，找她，不過是為了替阿離報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