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等通知的時間，秦飛讓蘇小蠻請了個假。

秦飛準備帶著蘇小蠻，回一趟老家。

只是要從江城回豫州，便要坐整整八個小時的高鐵。

期間雖然跨越了三個省，卻因為被蜜蜂在火車上，便悶得蘇小蠻有些心煩意亂。

于是，這一路上，蘇小蠻就不斷的詢問秦飛，他老家的習俗。

可生活習俗就那么一點東西，說來說去，就那一丁點，不斷的兜轉。

所以，到了后來，就變成說起老家里那些八卦舊事。

秦飛說起了小時候，街坊四鄰的舊事。

老秦家窮，小時候也沒少被周邊鄰居幫忙。

只是，隨著如今時代的變遷，大家都牟足了勁兒去賺錢。

這一來二去的下來，原本淳樸的鄉民，如今也開始逐漸變得市儈。

基本上，每年回老家，都是一群年輕人相互攀比。

東邊村頭老張家的兒子，在外面談了一個大學生，長得可水靈了。

村西頭張老三家的閨女，在大都市里釣了個金龜婿，開寶馬回的家。

村民雖然對富貴十分眼饞，但更多的還是想著，自己什么時候，能夠有這樣好的際遇。

當秦飛講了這些舊事，蘇小蠻便捂著嘴，偷偷的笑個不停。

“這么說來，我們自由戀愛，我還給你丟人嘍？”

聽到蘇小蠻這么一說，秦飛尷尬不已。

“我啥時候嫌你丟人了？我家小蠻膚白貌美體如酥，氣質高雅勝西施……”

“得得得……你可算了吧，你什么都好，就是敷衍人不會用措辭。”

蘇小蠻說著，看了看時間，又揉了揉肚子。

“我餓了，你去打點熱水，咱們吃泡面吧。”

秦飛應了一聲，便拿起熱水壺，去了飲水器的車廂尾。

坐高鐵本質上還是坐火車，七八個小時的時間，中間想要吃個午餐，雖然只要二十塊錢，但蘇小蠻卻覺得太昂貴了，前一天，就準備了泡面套餐。

如今雖然臨近元旦，卻還不是客流高峰期，所以車上坐雖滿，可卻并沒有幾個站著的人。

因此，去飲水器那邊打水，倒也不算多難。

待秦飛回來的時候，蘇小蠻也就剛把泡面準備齊全。

火車上吃泡面，是火車途中，最愜意的時光。

加一顆鹵蛋，再帶一截香腸，比起外面吃的山珍海味，都不遑多讓。

秦飛和蘇小蠻，有說有笑的吃著午餐。

到了下午一點半，蘇小蠻困了，秦飛就讓她歪在自己懷里小睡一會兒。

趁著這個時間，秦飛跟家里打了個電話。

只是，電話那頭，母親的聲音，有些抽泣。

不管秦飛怎么問，她都是只字不提。

待秦飛說了到家的時間后，母親卻交代，秦飛的表弟會專門去火車站接他，如此，便掛掉了電話。

感受到母親的反常行為，秦飛的心里有些不好的預感。

他似乎能夠感受到，自己的父親，可能真的出事了。

只是，這種想法，在他的腦子里一閃而過，便不敢多想。

父親為自己和弟弟辛勞了大半輩子，從小到大，沒讓自己吃過什么苦。

如果真的生了大病，秦飛就算是拼上了這條性命，也要保下老爹的這條命！

最后所剩下的一個半小時，秦飛可謂是度日如年。

等他下了高鐵，便火急火燎的出了站。

剛出高鐵口，就看到了表弟在出站口焦急的等著自己。

當看到表弟臉上那一片凝重時，秦飛的心“咯噔”一下。

“表弟，我爸什么情況？”秦飛上前追問。

可表弟卻有些不忍多言，他隨口說道，“不要問了，回家你就知道了。”

說罷，表弟帶著秦飛，就上了面包車。

又是煎熬的半個小時，秦飛已經感受到了無邊的壓力。

大約半個小時之后，當秦飛才回到。

可他一眼就看到，門口掛著的白色紙帶，門口也寫上了挽聯。

只是一瞬間，秦飛感覺神魂巨顫，一個踉蹌，若不是蘇小蠻攔著，他早就栽倒在地。

而這個時候，秦飛的弟弟，聽說秦飛回來了，便憤怒的從院子里走出來，憤恨的瞪著秦飛。

“你知不知道，爹他等了你三天！足足三天！”

秦飛沒有說話，只是那眼淚，便從臉頰上“唰”的一下流了下來。

子欲養而親不待，自己始終沒有照顧到老爹最后一程。

可秦飛依然不肯相信如今這個結果，他咬著牙，便沖進了破落的老宅院。

可當他看到正屋的壽木時，便再也忍不住了，他悲痛的哭著，走到壽材前，“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淚水，再也止不住了，他扶著壽材，便嚎嚎的哭了起來。

他這一生，對不起的，唯有自己的父母二人。

如今，自己雖不算衣錦還鄉，卻也到了即將熬到頭的時候，父親卻轟然與世長辭。

其中悲痛，秦飛如何釋懷？

秦飛跪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呼喊了三聲“爹！”，這才跪在地上，朝著壽材，磕了四個頭。

按照豫州規矩，人死要磕四個頭，最后一個頭，秦飛趴在靈前，哭的傷心欲絕，哭的撕心裂肺。

而守在偏屋的母親，聽到了秦飛的哭聲，便從屋子里挪了出來，她悲痛的將秦飛給扶了起來。

“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你爹走的時候，就一直想著要看你一眼。如今看著了，終于可以移靈了。”

移靈是要長子扛壽材，次子扶靈柩。

秦飛是長子，自當扛壽材。

聽了母親的吩咐，秦飛哪里還會矯情，著蘇小蠻跟著母親去了偏屋，他便跟著本家的親戚，來到了靈前，上了三炷香，便換上了孝衣，孤嘮嘮的站在壽材前。

這方壽材八百斤，一個人根本扛不動，因此在移靈時，是由八個本家兄弟，幫忙抬著，再由秦飛在前扛著。

可饒是如此，卻依然能壓的一個人不得喘氣。

可即便剛從外面回來，秦飛還是一聲不吭的扛著壽材頭，從老院，一步步走到了靈棚下。

這一路，雖只百十步，卻比萬里長。

移靈到了靈棚下，秦飛守在靈堂里，謝了賓客。

此時秦飛心中五內俱焚，可有些人卻在私下說起秦飛的不是。

“養兒子有什么好？給他讀大學有用？人老了，還要守在靈堂三天。嘖嘖，還大學生呢！養這么大，還不如養條狗來的實在。”

這些話，雖然污蔑了秦飛，但秦飛不想爭辯。

沒能回家看往父親，他心中也很悲痛。

他只想著，送完父親最后一程，便接母親回江城安心生活。

沒了父親，他不想再失去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