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前世膽子比較大，又經歷了一些事情，姜衣剛才恐怕還真會被嚇著，一隊人忽然從黑夜中走出，就像夜行者，風衣黑帽，若有人忽然往后看，說不定真會被驚死。

當然，姜衣始終是不信什么鬼怪的，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用科學解釋，比如鬼火，比如地震，泥石流。這些東西并不是判斷一個皇帝，受不受上天愛戴的標準，也不是判斷明君的標準，天要下雨人要生病，這誰能控制啊？

這次遇到的不是別人，正是上次抬尸體的不良人，這次他們似乎也抬了尸體，白布蓋在竹板上面，還能看見下面一路的水滴，在月光的反射下格外滲人。

姜衣躊躇一會兒還是下去了。好奇心總是驅使他干一些奇怪的事情，即便這事不是那么吉利。

打開宅門，靜靜等著不良人過來，片刻，一隊面無表情似幽靈的人走了過來，姜衣見狀立馬過去打招呼。

“官爺，官爺。”

打頭的還是那個不良人，依舊面無表情，不過在看到來人是姜衣后還是停下打了個招呼：“公子。”

上次他們路過這里，叫姜衣辨認了尸體，姜衣猜到了那人可能是青樓女子。他們不良人也猜到的，所以就直接去對面青樓辨認了，不出所料，尸體果然是青樓的，那老媽看到自己的女兒死了，傷心至極，因為這不是他們死的第一個姑娘了。

前段時間也死了幾個，不過因為那批不良人調換地方，這批是新來的，所以不知道，不然他們完全不必在這邊停留。

所以這次發現尸體他們就直接準備去對面青樓了，雖然是紅塵女子，但好歹是人命，城主他們該腦袋疼了，姑蘇城接連發生了這么多起命案，最開始因為是青樓女子也就沒在意，但數量多了始終會讓人人心惶惶。

姜衣看了看滴水的主板，問：“官爺又是從河里撈出來的？”

不良人點了點頭，道：“嗯。”

或許是因為河水是回流的原因，對岸青樓的女子才會一直在這里被發現，但說來也奇怪，看這些尸體的樣子也不像是死了很多天了呀，怎么就浮起來了？

這是他一直搞不懂的原因。

姜衣走近看了看白布蓋住的尸體，手指捻了捻，想了下，抬頭道：“官爺可否讓我看看尸體？”

姜衣純粹是閑的沒事才這樣做，因為稍微燒腦的案件才會讓他腦子轉動起來，這樣的事情很有意思。

不良人瞥了姜衣一眼，點了點頭。后面的人得到老大的允許，輕輕掀開白布，因為尸體頭部還在陰暗處，姜衣看不清楚，所以就叫他們往前邊走了幾步。

等月光照在尸體臉上的時候姜衣才看清了這尸體的面容，他猛地愣住了！

尸體和普通尸體一樣，被泡得開始發白，但因為死去的原因，身上開始出現青一塊紫一塊的血斑，那是血液淤積的原因，尸體已經僵硬，眼睛還在瞇著。或許最開始眼睛是睜開的，但被他們合上了，但僵硬的皮膚沒了彈性還是會恢復原狀，也就造成了這樣恐怖的樣子。

可是這些都不是最讓姜衣震驚的原因，最讓他感到心酸的是這個女子，正是那天落水被他救下的柳月，那個青樓女子，她始終沒有逃脫啊。

他以為救了她，她就會平安無事，但沒想到別人還是沒放過她，到底是什么仇怨才有如此的心腸，一次沒死還要繼續嗎？

“官爺，這人我認識。”猶豫一下，姜衣還是說了出來，他大概是覺得生命不該這么隨意被踐踏吧，所以還是想給他們提供點信息。

不良人顯然沒想到會這么巧，當即開口道：“你認識？”

姜衣點了點頭，道：“認識，對面青樓女子，幾天前我才把她從河里救起來，那時候她也是落水，我本以為就這樣就完了，沒想到她還是沒跑掉。”

不良人聞言愣了一下，過了一會兒，用復雜的語氣開口：“公子可相信這世上有鬼怪之說？”

“信則有，不信則無，官爺信嗎？”

姜衣含笑的看著不良人，他可不信他們會相信這些，本來就干這行，要是相信這些那他們晚上不被一點風吹草動嚇死？這東西雖然玄乎，但也沒那么恐怖，誰又親眼見證過呢？

“看來公子也是不信這些的人啊。”不良人感嘆了一下，拱手道：“多謝了，我回去會和上面的人說的，這件事已經傳到他們耳朵了，即便是青樓女子也不該這樣時不時就死掉一個，到時候破案了我告訴公子。”

“嗯。”

不良人離開了，沒和姜衣多談什么，他們的身上的事情也比較多，這些事情要仔仔細細告訴上面的人，不然他們是跑不掉的。看著吧過不了多久就會有消息的。

…

珍珠年紀不大，十五六歲在前世本該是無憂無慮的上學時期，但在這個年代她已經成為丫鬟兩年了，做了兩年事情了，好在國家沒有要求女子在多少歲之前必須嫁，不然府上的丫鬟不知要走掉多少。

小珍珠大概是覺得人世無常，在看著那個見過的人僵硬恐怖的躺在竹板上后，心情就開始低落了，愁眉不展。

她們那天才把她救上來啊，活生生的人怎么沒了？生命這么脆弱嗎？因為帶給她的震驚太大，所以小丫鬟全然忘記了會不會是鬼怪在作怪，換做平時恐怕早就開始疑神疑鬼了。

不過她這時候的狀態也不怎么好，心不在焉的躲在姜衣身后，膽怯的看著遠去的不良人。姜衣當然察覺到小丫鬟的不對勁，所以也沒有多逗她，反而還安慰了一下她。

“好啦好啦，小珍珠回去睡覺吧，人世無常，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以后見多了就不會覺得有什么了。你現在還小，還要經歷很多事呢！”話雖這樣說，但姜衣自己也感覺到了一絲不真實，活生生的人就這么沒了，內心始終有些跳動。

“主公~~”小丫鬟聲音一直糯糯的，聽的姜衣很舒心，也很想欺負她。所以他還是伸出了魔爪，珍珠的頭發又成雞窩了。

珍珠嘟起小嘴不滿的看著姜衣，輕聲道：“主公又欺負珍珠！”

姜衣沒理會小丫鬟的不滿，哈哈兩聲大笑后就朝著房間走去了。他也是覺得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太多了，不管是桂花園還是酸菜魚，亦或是今天的柳月，這些事情發生的都太緊湊了，讓他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就像某天有人忽然跑到他面前說，你其實是在做夢，早就死了，這里也不是真實的世界，全都是你腦子幻想的，如果這樣的事情發生，那姜衣大概會崩潰掉。

回到房間倒頭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