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雁斂衽跪拜，向座上老人行稽首大禮。

“姑娘請起，切莫拘謹。蜀州顏氏？倒未曾有所耳聞。”

“世人皆不知有蜀州顏氏。”

“哦？隱世大族？”

顏雁復側身行禮

“不敢當。如今小女只是一山野女子而已。”

“哈哈，明辭，你帶來這位顏小姐真有趣啊，可有小字？”

“母親給小女取字，暮雪。”

此話一出，書房內有一瞬間凝固的寂靜。

“咳咳，父母賜字不可不遵，但顏小姐……”

文閣老神色古怪地看了楚明辭一眼

“既然長伴燕王身側，暫時還是莫再提及自己的小字罷。”

“小女多謝文老好意。恕小女唐突，能否借文老筆墨一用？”

“顏小姐自便。”

顏雁寫下一首詞，呈給文閣老

“此乃小女名字由來。”

楚明辭很早就知道雁雁姓顏名雁，卻不知道她的字居然是“暮雪”！

湊到文閣老身旁看紙上所書：

“《雁丘詞》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

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

君應有語：

渺萬里層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誰去？

橫汾路，寂寞當年簫鼓，荒煙依舊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風雨。

天也妒，未信與，鶯兒燕子皆黃土。

千秋萬古，為留待騷人，狂歌痛飲，來訪雁丘處。”

顏雁泰然自若待在一旁。

之所以把名字的由來交代清楚，是為了讓文老不誤會她是故意攀扯趙暮雪而留在了楚明辭身邊有所圖謀。

“情真意切，情真意切，雁之忠貞，當歌當頌！”

文閣老點頭稱贊，此詞所含的情與真絕非一個小丫頭所能有。

看來與趙后重名，當真只是巧合。

巧合罷了。

楚明辭盯著紙上的詞句出神。

當初，他終于掙脫來到千霧山，看到的卻只有一地漆黑的灰燼，他永遠忘不了當時的感受。

千山暮雪，只影向誰去？

千霧山葬了他的暮雪，孤零零的他再沒有向誰而去的那個誰了。

抬頭看向心上人此刻平靜無波的側顏，心間微微酸楚

幸而，他曾相識的雁，已歸來。

掀袍跪下，顏雁見狀，隨之朝著文老跪拜在地。

“文老，我會向陛下請旨賜婚于我和雁雁，但婚事必然倉促，云州王府路途遙遠驟聞此訊定是來不及準備妥帖，雁雁亦孤身一人無根無依，請求文老憐愛晚輩，借文氏門楣讓雁雁有所托庇在此出嫁，此恩此情，云州楚氏明辭銘記在心永世不忘！”

文閣老驚訝地抖了抖眉毛，此顏氏女子對明辭如此重要？還是明辭故意隆重至此暗中卻有其他打算？

撫著胡子

“燕王殿下，燕王府世代守護北方門戶，穩社稷安定，護百姓安康，此志你可依然銘記于心永世不忘！”

“明辭從未墮此志！”

聲如精鐵，擲地有聲。

文閣老嘆了口氣

“殿下曾經如何荒唐無狀，老夫都未有何置喙，因為老夫知道殿下你不僅是北方的守護戰神，更是一個少年郎，兒女情長實乃人之常情，只要你始終銘記你是大夏燕王就夠了。”

聞言，顏雁迷茫疑惑地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