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羅全身找不出一塊兒好肉的垂死重傷，芳魂不知游蕩何處的元寶，黑暗殘暴的千機樓，麻木痛苦的阿隼……

還有，千霧山永不熄滅的血光。

這些畫面一幕幕閃過顏雁腦海，眸中的水光凍成寒冰，沒有絲毫溫度。

袖中蝶釵卻似千斤下墜，扯著拉著手腕，隨風撩起的發絲拂過冰冷的臉側，凍住的冷凝眼神動了動。

錦繡扭曲的憤怒的嫉妒的面容，燃燒著熊熊怒火卻空洞脆弱的眼神，歇斯底里的瘋狂神色，此時此刻，在她眼前如荒誕的戲劇生動呈現。

垂下眸光，復又抬起，錦繡她……自己正在用最殘酷的虐心之法，慢慢耗著她自己的生命，無法掙脫無法解脫。

直到最后變成一具瘋狂的行尸走肉，然后死去。

殺了她，或是捉住她，顏雁想不出還有什么法子能夠折磨錦繡讓她比現狀更痛苦，錦繡自己就做得很好，她似乎……不必代勞了。

最后定定看了殿內的錦繡一眼，為了什么呢？

藍色的廣袖一角閃過窗戶，顏雁乘著夜風離去。

“誰！”

錦繡瞥見了窗戶一角倏忽而逝的一抹藍色，心頭不知為何一怵，指著那處

“去看看，是不是有人在那里。”

“是。”

“娘娘當心，小心刺客去而復返。”

“啪！”

錦妃再度甩了說話婢女一個更加用力的耳光

“蠢貨！你存心跟本宮作對是吧，哪有什么刺客，是韶華安排的陰謀！蠢貨！滾！本宮不想再看到你了！”

“娘娘饒命啊！”

“滾！”

長袖一揮，袖上的珠寶寶光劃過凌亂的寢殿

“去養心殿，本宮不信陛下會護著韶華賤人這么拙劣的把戲，降罪本宮！本宮才是真正助陛下得帝業的女人，唯一的女人！本宮功績乃是頭一份，韶華算什么東西，一個卑鄙的撿漏的賤人！”

“饒命！娘娘饒命啊……”

“娘娘起駕~”

顏雁這次是真的出宮去了，踏著夜風，眸光動了動，后面居然有一只小尾巴跟上她了。

能跟上她的人，普天之下，只有他了。

身形停了停，而后放緩速度躍出宮墻，朝著千機樓廢墟而去。

養心殿外，值守太監攔住錦妃，苦口婆心

“錦妃娘娘，陛下已經歇下了，有什么事兒您明日再來吧。”

話音剛落，雪曇宮的傳話太監正好出來，眼觀鼻鼻觀心，低著頭垂著手小心翼翼快速離去。

“哼！”

錦妃冷哼一聲，值守太監眉毛都沒有動一根，就像沒看見有人過去似的，仍舊堆著笑臉討好著說道

“娘娘哎，誰不知道這宮里您才是最關心陛下的那位，陛下今日處理政務勞累，很晚才睡下，您怎么舍得擾了陛下歇息呢？不舍得呀~”

錦妃充耳不聞，就要硬闖，值守太監臉色一變

“娘娘一片真心難得可貴，奴才這就去稟報，您別急。”

“呵！”

錦妃冷嗤，抬了抬下巴，這些狗眼看人低的狗東西！

值守太監見錦妃乖乖停下，轉身進殿，暗暗唾棄道，一個賣主求榮之奴而已，真當自己是榮寵無限的貴人了？呸！

進入寢殿，值守太監放輕了腳步，堆著笑柔聲問道

“陛下，您不去雪曇宮看望貴妃娘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