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叫住悟空:“我已為你遍防仙山,都說這人參果樹為開天辟地一靈根,無法醫活。苦求無策之時,木吒二哥路過,提醒我觀音菩薩的玉凈瓶定然可行。”
悟空聞言,皺皺眉頭:“怎的又是觀音菩薩!罷了罷了!既然如此,我去請他便是。勞你費心了,等我回來定好生謝你!”
飛去南海,又得了觀音好一通說教,方才請來,見了鎮元子,眾目睽睽之下,人參果樹果真起死回生,就連余下的果子也都無損。
解開隔閡,鎮元子特地取了幾個人參果,盛情款待菩薩與唐僧師徒,唐僧也吃了,自此身強體健,又多了萬余年的壽數。
留宿一夜,明日趕路,悟空才有空偷偷跑出來見哪吒。
鎮元子回來了,哪吒也不知他有何神通,也就沒明目張膽找悟空,只是留了信讓他來荒山野嶺一茅屋找他。
“他這果子好雖好,爛得卻快,我早化了水給你留著,效用一樣的,你喝了吧。”
悟空早些年遍訪仙山也是有些見識的,先前只是故意在園里土地面前,使個障眼法罷了,日后也不怕有人找后賬。
哪吒鼓著臉不肯喝:“哥啊!你怎么偷人東西?”
悟空樂了:“你早些年不也騙過別人家餅子?”
哪吒道:“都是小時候的事了,你怎么還記得!我都改了!”
悟空道:“好好好,我以后也不無故偷人家東西了。這果子早算作我吃了,鎮元子也都說送給我了,此時你吃了也不算分贓。快,再留得久一些就真壞了。”
哪吒道:“這么好的東西,你自己吃吧。”
悟空道:“只給你留的,天庭的蟠桃和仙丹現在沒了,你無魂無魄,三災又快到了,吃了它也好擋一擋。”
悟空心想,不知以前給他的蟠桃,吃了到底還有沒有用。
哪吒聽他這樣說,便也接了過來一口喝了,道:“說起來,那么多蟠桃,到底被誰竊走了呢?”
悟空道:“反正我沒吃那么多。”
哪吒道:“我當然信你,就是疑惑罷了。既然人參果樹事已了,我跟你說說緊箍咒的事。”
聽得哪吒一五一十說的清楚,悟空心里不滿更甚:“我只知道他過分,卻沒料到后招在這呢!”
哪吒道:“趁著程度還微不可見,我給你畫上陣法,還是慢慢觀望尋找良方吧!”
悟空道:“你師父可信?”
哪吒道:“師父自然可信,況且,我也擔心給你用上有什么壞處,我都在自身上試過幾次了,你還不信我嗎?”
悟空急道:“什么東西就往自己身上試,傻不傻啊你!”
哪吒取出金磚輕輕拍了他一下:“你才傻!坐好,我來給你畫!”
悟空見到熟悉的金磚,哪吒打得又輕,自己的金剛不壞之身半點沒覺得疼痛,反而被他逗笑:“反了天了,你拿磚頭打你猴哥。”
“少廢話!”
哪吒不由分說,湊上前去,從他衣領里掏出定位針,便就這么湊近給他刻畫法陣。
悟空也不提醒他摘了再畫,就這么柔情似水地看著哪吒不說話。
“嘿!哈!”
哪吒畫完法陣突然釋放神力,還喊了兩聲嚇悟空一跳。
光芒由盛到無,陣法隱形不見。
悟空笑道:“你釋放神力怎么還學小妖怪大喊大叫?”
哪吒才不肯承認被他盯得有點臉上發麻:“怕你睡著,嚇你一嚇!”
“調皮。”悟空笑了笑。
隨后又想起哪吒為自己做了這許多事,既感動又沮喪,而自己原本從須臾寶鑒中領悟到些許法門,依靠靈感和機緣給哪吒創的適合他的玄功,至今還未完成一半,只覺得心里有愧。
“我還說好好謝你,結果你為我做了這許多事,我卻只給你一個人參果。”
哪吒道:“這種事情沒法比較的,算來算去,還不是你惦記我,我也惦記你,各自盡力罷了。”
悟空點頭,往日里桀驁不馴的眸子,如今溫柔似水,滿心滿眼都是哪吒。
哪吒突然小聲道:“你嘴角有蜜,我幫你弄掉吧。”
悟空沒懂,哪吒卻已經湊了過來,蜻蜓點水地一吻。
悟空反應過來,只覺得萬朵桃花開,隨后又都化作水靈靈、甜滋滋的大桃子,咣咣往心頭里砸去,甜的人恨不能狂奔幾個時辰。
悟空抱住哪吒,也啄了幾下,還未找到竅門品品滋味,就被哪吒又拍了一磚。
哪吒揉著嘴唇,氣道:“你做什么!小雞啄米啊!”
悟空手足無措:“啊?不是這樣嗎?你剛才親過來,我這心里頭跟灌了蜜似的,也想讓你感受感受來著。”
哪吒聽他這樣說,心里歡喜:“你想和我余生里都在一起嗎?”
悟空道:“什么余生?你是吃過蟠桃的,與天同壽,還有我在,三災也定然幫你消了它!”
哪吒有些失落:“你不愿嗎?”
悟空有點懵:“你怎會這樣想?你我都是長生不老的,余生總有個盡頭,我是想和你在一起,沒有盡頭。”
哪吒道:“那你娶妻生子也帶著我嗎?”
悟空更不懂了:“這是什么話?修行之人娶妻生子做甚?倒不如與你一起逍遙快活。而且,母猴子雖然好看,我卻不喜歡。”
哪吒聽他說話,心里是高興一會,生氣一會,仿佛進了大染缸,心里面亂糟糟的五顏六色,便嘟囔道:“你不是石頭嗎?怎么又覺得母猴子好看了?”
悟空笑道:“自小在猴子堆里長大,總當自己也是猴子,看什么好看,也有點隨了他們。”
哪吒氣他竟然覺得母猴子好看,難道自己這個天上地下樣貌出眾的三太子不好看了?索性直接一點問他:“我直說了吧,這世上你最喜歡最在乎的是誰?”
悟空心里想了無數次,此時都不用細想就已經知道答案:“當然是你。從殷商之時與你在屋頂吃桃子開始,過了這千百年,也未曾變過。”
哪吒看出他眼中的認真,又回想起過去點點滴滴,也認真將心思說與他聽:“我也喜歡你,我們長長久久都在一起吧。”
悟空想要摟住哪吒,脖頸定位針新畫上去的法陣突然閃了一下光亮。
哪吒喜道:“法陣果然起作用了,以后就可以放心了。我改動一下,讓它以后不再發亮引人注目。”
說著捏了法決附上秘法。
悟空沉默半晌,才道:“若要權力,當初做了美猴王之后,我該想做妖王的,可是并沒有。反了天庭,也是氣他哄我辱我。這西行取經得成正果,更是非我所愿,那是權力,而非大道。護唐僧取經,也只是感念他那日助我脫困之恩,如今卻又變成被威脅了才去的。”
哪吒擁住他,臉貼著悟空脖頸:“我都知道,定會救你脫困的。”
悟空想了想,對哪吒道:“其實那面須臾寶鑒,我摸到點頭緒,關鍵時刻興許也能用上一用。”
哪吒小聲道:“如今說出來也沒關系了嗎?”
悟空也小聲回道:“它都不抵觸你了,許是知道你我是一伙的吧。”
哪吒被他裝模作樣的樣子逗笑:“嗯,偷偷摸摸的叛賊同伙,都是你又帶壞了我。”
……
次日,哪吒還有事,早早先走了,悟空一行人也辭別鎮元子,自去趕路。
師徒四人走后,鎮元子家中童子終于忍不住問道:“師父,這果子萬年才30個,為何這一下子就送出去一多半呢?”
鎮元子笑道:“你當我們送給的是誰?終歸不吃虧罷了。”
說著,領著童子徒兒過來看他袖中之物,眾人皆驚。
只見里面赫然是長生不老的中等蟠桃20余個,六千年內都可抵三災致命一擊;
上等蟠桃10個,吃了與天同壽,九千年內雖也會受三災之苦,卻可保證不因三災喪命。
鎮元子道:“這樣的交換也是值了。”
鎮元子的人參果抵抗三災效果最佳,保存時間雖短了些,卻可一萬四千年內不受三災之苦,過了萬年又能成熟一批,若是源源不斷地供著,誰還懼三災了。
人參果樹長在人間,受天地滋養。生靈不滅,它便能無視靈氣是否枯竭,仍傲然生長。
只是量少,天下修士眾多,就是養著自家門徒,也差在了數量上。
童子詫異:“這蟠桃不是天庭的嗎?師父請觀音菩薩吃人參果,跟蟠桃有什么關系?”
鎮元子笑了幾聲:“正是如此才叫有趣呢,你們細細想來便知,只是莫要對外說出去。”
仙佛兩家,分別藏了蟠桃,就不知哪家多哪家少了,卻都默認石頭里蹦出來的猴子來受這冤屈。
……
天庭,凌霄寶殿密室。
老君道:“孫悟空確實被攛掇惹了大禍,卻沒被趕走。鎮元子與西方觀音菩薩又有來往。”
玉帝早得了秘報,因此并不驚慌:“我也得了這個消息,老君,那件事進展如何了?”
老君給他看了個樹苗小樣兒:“已經與故友商討過了,目前已經有了些許眉目。”
玉帝親倒一杯瓊漿給他:“老君辛苦,只是此事關乎我道家氣運,不敢不多多在意。”
老君道:“玉帝客氣了,若非如此,老道也不會領著道友卷進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