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你不捂住口鼻嗎?這人身上有著可怕瘟疫的跡象。”女童拿過來了藥草:“師傅你和他距離太近了,離遠一點吧。”
“不怕,醫者哪有后退的說話,況且此人身上的致命傷并不是瘟疫,似乎。。。”白須老者靜靜聽著脈像:“在感染了瘟疫之后,他免疫了瘟疫,這簡直就是非凡之體啊。”
“你怎么直接就把草藥拿過來了,去搗碎啊。”白須老者回頭看到愣愣的弟子,揮了揮衣袖把她趕到了旁邊:“學醫最重要的是機靈,快點!”
白須老者的手掌早已是骨瘦如柴,不過卻十分有力道,他的食指沿著宇文好的脈絡一路往上,在他的心窩位置緩緩按下然后立刻峰回路轉,手指一路向上走到宇文好額頭,一股溫熱緩緩注入。
“這人的頭部受過很大的傷害,或許已經無法行動,變成只會思考的半活人,就算僥幸不是這樣,也會。。。。”白須老者嘆了口氣,沒有說出下句。
“會怎樣?”女童已經搗碎了草藥,遞到了師傅手中。
“我失憶了。”宇文好緩緩說出:“我忘記了自己是誰,忘記了自己從何而來,忘記了自己要做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忘了好,忘了好。”爐火上,白須老者緩緩溫著草藥:“記憶多凡聚心繞,忘記萬事一身輕。”
“喝吧,就著草藥。”白須老者把中藥遞到了宇文好面前:“我是這個村的大夫,苗天清。”
說完自己,白須老者苗天清又指了指身邊的那位女童:“這是我的弟子,苗玖。”
“弟子?”宇文好自言自語:“我似乎,我似乎也有很多弟子,我好像是一位老師?有著自己的學生,記不太清了。”
“你是一位老師?”苗天清緩緩撫須:“哎,這兵荒馬亂的,老師們都在逃難,孩子們也沒法去學校讀書了,不讀書,白白耽誤了一輩子。”
一邊聽著老者自言自語,宇文好大口大口喝下中藥,果然感覺胸口一陣溫熱,倒也是舒服了很多:“這里有什么事我能幫上忙嗎?我感覺身體已經恢復了。”
“村子雖然不大,但也不是沒有事情可做,由于戰亂,以前的老師們走的走,逃的逃,孩子們都沒有學可以上了,你要是覺得可以,倒也是可以去學堂教教他們。”苗天清說道:“只是小心,千萬不要亂走,外面早就兵荒馬亂了。”
“謝謝。”宇文好從床上坐了起來,緩緩吸了一口氣,身體已經恢復大半,行走已經不是什么問題了。
“跟著苗玖去吧,她帶你去學堂。”苗天清拉起袖子,開始準備其他的草藥。
學堂,一所破舊的老屋子,頂棚的稻草已經被吹落了許久,里面,十幾個小童一起朗誦著古老的詩篇:“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這人之初,性本善是什么意思啊?”一個小童停止了朗讀,把頭轉向他的同桌:“你知道嗎?”
“不知道,只有老師知道。”他的同桌也是一頭霧水:“可是我們村已經沒有老師了。”
“人人天生都有一顆善心,不做善事是因為沒有好好體察自己的善心,所以說心的本質不壞,而是在欲望或外界環境的影響下壞掉了。”
身后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人人心中都有惻隱之心、羞惡之心、辭讓之心和是非之心等四種善端,善端是為善的能力或潛質,這種潛質決定了我們可以向善的方向發展。”
“人的法則就是追求美好的品德。”
所有小童都轉身看去,在他們身后站著一個衣著奇怪的男子,這對于三字經的解讀就是從他口中傳出:“你們好,我是你們的新老師,我是宇文老師。”
這自我介紹也是脫口而出,雖然宇文好并不知道自己所說的宇文老師是什么意思。
“太好了,有新老師了!”小童們躍了起來,這下有了老師之后就有人教自己讀書了。
咚
學堂本來就破損的前門突然被推開,三個身穿鐵甲的壯漢跨步走了進來:“這里都是一些小童嗎?”
后面跟著一個駝背的老婦:“軍爺,我們村已經沒有成年男子了。”
“沒有?國家現在需要打仗,你們兩個,去把超過十二歲的全部帶走。”那為首的士兵長官一聲令下,他的兩個手下立刻就行動了起來。
“你們這是干什么?”宇文好直接迎了上去:“孩子們也要被你們帶走去打仗嗎?”
“來的真好,我還以為這個村子真的沒有成年男子了!”那長官一把抓住了宇文好:“現在根據國家律令,你得編入軍隊,加入戰場,不想讓這些孩子上戰場的話,就跟我們來吧。”
宇文好沒有辦法,自己想逃自然是能夠跑掉,只是自己跑掉之后,這些孩子必然會被當成娃娃兵派上戰場:“不用你們拉著我,我自然會跟著你們走。”
“算你識相。”這長官也是放開了宇文好,四人朝著村外不遠的一處空地走去。
本來這里還是好好的農田,可是卻被人馬踏的滿地污穢,零星的帳篷搭建在上面,里面橫七豎八的躺著一些士兵。
“這個村子沒有男人了,這是唯一一個新兵,看好點,我們去附近其他村子找找,然后再搞點吃的喝的還有女人回來。”那長官把宇文好朝著前面一推,他就像犯人一般被關在了營帳之內。
“接著!”一個棍子從旁邊一個男子的手中甩了過來:“新兵!這個就是你的武器了,之后叫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不照做的話,軍法處置。”
宇文好無可奈何,內心中一直有一個埋藏很深的想法:“先跟著這群人看看,等著自己的記憶恢復,然后再做打算。”
一天后,那三個出去征兵的家伙已經回來,看他們兩手空空,自然也是附近已經沒有了可用之兵,一位身著華麗鐵甲的將軍點了點頭:“可以行軍了,先去支援南陽,那群反賊們已經行動了。”
部隊浩浩蕩蕩開始出發,宇文好也拿起自己的木棍跟在了軍隊之中,只是。。。
“哥,我們今天就吃這個?”宇文好走到了伙夫身邊,掰開了手中的饃,這用爛米谷殼做成的東西就是一整天的糧食。
“不要啊?不要給我,我幫你吃。”伙夫抬起頭沒好氣的看著宇文好:“愛吃不吃,不吃拉倒。”
“我吃,我吃,我怎么能不吃呢。”宇文好只好馬上賠笑:“就是有點干,我討一杯水喝。”
“拿著滾!”伙夫也是拿起一個土罐,在里面裝上混雜著污泥的水就扔給了宇文好,宇文好也只能好好接住,將土罐平穩的掛在自己背上。
“沉淀可以讓水中的雜質慢慢沉底,然后水就可以喝了。”宇文好的腦海中似乎又浮現起了一個失去的記憶,本來應該想起更多的,結果周圍卻響起了颯颯颯的恐怖聲音。
那是刀劍出鞘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