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拳打出之后,徐定與吳秉鋒兩人莫名糾纏到了一起。
他們兩人之間的恩恩怨怨,江黎已是不愿意再去旁聽。
江黎來到老人身邊,攙扶著他向石屋歸去。
江黎難以想象,究竟是怎么樣一件事情,能讓平日里和善從容的丁望道,變成現在這樣一幅模樣。
江黎仔細檢查了一下老人的狀態,發現身體方面是沒有受到分毫的損傷,不過顯然,老人還是沒有從先前那件事情帶來的打擊中回過神來。
在石室中靜坐了許久,吳秉鋒自外面走了進來,臉色極為的陰沉。
見此人出現,江黎霍然直起身,“你來這里做什么?”
吳秉鋒答道,“我來找丁望道師叔。”
那正處于發呆狀態的丁望道,聽到這句話,眼神微微亮起。
注意到這一點,江黎的警惕也是放松了些許,自老人身邊撤開了半步,不過并未走遠,注意力始終都放在吳秉鋒身上,緊盯著他的行動。
“弟子吳秉鋒,見過丁師叔?!眳潜h徑直來到老人面前,在隔著幾步遠的距離停了下來,施禮道。
“什么師叔?我根本不認識你。”丁望道終于開始說話。
“家師黃越,與師叔你曾是舊交?!眳潜h小聲提醒。
聞言,丁望道蒼白的面容生出幾分血色,站起身來道,“黃道友近來可好么?!?/p>
吳秉鋒笑道,“托師叔的福,自上次蒙您相助逃脫大難,家師在修為上一路高歌,如今已是道骨大成,假以時日,說不定就能結成金身了?!?/p>
“我不過是一個罪人,只會給太華門帶來災難,又怎么會有福氣托予他人?!倍⊥篱]目,臉上盡是痛苦的神色。
兩人對話間,在一邊旁聽的江黎也是想起了什么。
丁望道寶庫中,有一塊竹片上,就曾提到“太華道友黃越”這么一個字眼。
如今聽著這兩個人的對話,結合今天接二連三發生的事情,江黎也算是琢磨出了一些東西。
他已是知道,丁望道兩百年前來到上陵,甘愿在山中承受寂寞,也不曾外出。
而從徐定口中得知,兩百年前,太華門發生了變故。
徐定稱丁望道為罪人,丁望道對此也是不表示否認。
結果很顯然,丁望道以前是太華門人,因一些變故逃出,來到了二青山之中。
想明白了這一點,江黎心中暗自嘆了口氣,沒有出聲,繼續聽兩人的對話。
吳秉鋒見老人狀態極為低迷,急忙說道,“在事情沒有水落石出之前,師叔萬萬不要因此事消沉?!?/p>
“水落石出?事情都已經過去兩百年了,這兩百年我每日都在懺悔,為我認人不淑,收下孽徒引狼入室而悔,為太華門死去的道友而悔,為那些初入太華的小弟子而悔,可嘆我兄長,天資絕頂,竟因我而生死不明。”講起當年往事,丁望道臉上已是老淚縱橫。
“師叔,正因為丁守道師叔生死不明,所以您才更要振作起來?!?/p>
吳秉鋒上前一步,動容道,“自上次蒙您相救,家師對師叔你的人品深信不疑。為此,曾翻閱過兩百年前的案件卷宗,且親自盤查當年事件的細節,結果發現了諸多疑點。我這次來,就是想要告訴您,當年一事,說不定另有隱情,因此,還望師叔盡快振作起來?!?/p>
江黎在一旁聽著,心中大為觸動。
任誰知道一個自己親密的人,有可能因為一件事,而憑空蒙受大半輩子的不白之冤,都會為之動容,為之憤怒。
此時丁望道的精神已是有了起色,但很快,他的目光又黯淡了下去,“不管怎么說,那個孽徒,都是出自我的門下,我終究逃脫不了干系?!?/p>
“這就是家師發現的疑點之一?!眳潜h看著老人,又道,“這些先不談,我只想問師叔一件事情?!?/p>
丁望道抬頭,深深的看了一眼,道:“你問吧?!?/p>
“師叔,你告訴我,你的徒弟徐方暗通陰陽宗,那么你究竟是不是他的同謀?!”
吳秉鋒說這話時,運用了太華門純正的靈力,每一個字,都好像直擊丁望道的靈魂,直達本心所想。
所有的謊言,都將在這聲威嚴的喝問下,不攻自破。
見吳秉鋒如此無禮,江黎上前一步想要終止對話。
但丁望道已經開始說話了,他的精神本就恍惚不定,面對這種情況,所有的心聲都吐露了出來:“絕沒有!那是我出生入死的親兄弟,我怎會做出這種事情。若不是得知吾兄尚未確認身死的消息,我又怎會茍活到現在。也正因此心魔,過去兩百年間,我修為始終不得寸進?!?/p>
聽到這個回答,吳秉鋒點了點頭,低身歉聲道:“晚輩無禮,但此事事關太華門之命脈,所以晚輩也不得不這么做?!?/p>
丁望道愕然道,“太華門,又要出事了嗎?”他已實在不愿再看到,昔日撫養他的師門,又受到其他災難。
吳秉鋒先是看了一眼江黎,沒有出聲。
江黎見此,默然不語,就要離開石室。
“兄弟留步,此事也并不算不得什么秘密?!?/p>
江黎樂得多聽一會,轉身就回來,更何況,他還是不放心老人的安危。
吳秉鋒幽幽的嘆了一聲,開口說道:“這是一樁丑事,但更可怕的是,這后面或許就暗藏著太華門的滅門之禍?!?/p>
江黎與丁望道聽到這話,皆是豎起了耳朵。
太華門乃是一方傳承數千年的傳承,門內修士如云,藏經無數,底蘊不可謂不雄厚。
如今,吳秉鋒竟然說出,太華可能要被滅門這等話來,怎能不令人好奇?
“自兩百年前,太華精銳死傷大半開始,門內就決定休養生息,不再過分張揚。
但這兩百年來,門內古經多次被盜,諸位內門長老全力搜尋之下,竟然也是沒有發現盜經者的影子。
之后,更是在一個燈火通明的夜晚,在各位長老眼皮子底下,取走了半部經文,連帶經引都丟失了。
而沒了經引幫助感悟,這部古經至此也算是徹底廢了大半,幾乎沒有后來者能參透進這部古經了。”
吳秉鋒說起這些話時,可謂是咬牙切齒,自己所在的門派,竟然出了這等賊人,可又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江黎聞言,也是為這盜經者的手段感到驚嘆。
要知道,一部古經是一個門派最大的底蘊,此人竟能無聲無息的偷到古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