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被融化于唇齒間,在我舌尖上還留有一絲絲的甜味,我回味著讓我喜歡的味道。
郭昕澄的大眼睛笑成了月牙兒,好像之前發生過那么危險的事情就像是經歷了泡沫破裂那樣的小事,對她沒有一點影響。
這樣也挺好的,至少在她的心里留不下什么陰影。
“橙子,我給我爸說我后天就回了。”
“我們不是說好一起回BJ的嗎?你怎么突然又要回去,而且你這傷……你別鬧!”
我扭過頭,不想看她。
“我沒有鬧,出來的時間不算長,卻也不短了,經歷了這么多事情,在我心里重要的還是我的家人。”
“你這樣說,那你為什么還要沖上來,他根本不敢對我怎么樣的,他還要我爸給他錢……”
“人生哪里有那么多的為什么,我鼓了一口氣,頭腦一熱就干他了。”
“我……你先和我回BJ吧,我和我爸商量過了。”
“你不是說你爸不關心你嗎?為什么你張口閉口就是你爸。你這么大的人了難道還不懂這些淺顯易懂的道理。還有,我是真的不喜歡你爸,商人氣息太重,我太年輕,和他打不來交道。”
“我…你說的我知道,可……從小到大就習慣了我爸那樣,第一時間總會把我爸和那個我小時候扔下我一個人在房子里的樣子重合在一起,我就再沒有別的想法了。”
我不懂郭昕澄說的那種感覺,在我小時候,皮帶燉肉,男女混合雙打,好像習以為常。當時還念念叨叨的說什么不要等著我長大,不然我一定會揍回去。可等自己長大了,我爸媽鬢角的頭發都白了,我倒是希望時間能倒流,再讓他們狠狠的揍我。
在經歷生死后的我很容易就開始傷感,總是因為一點點事情就想到很多很多。
“行了,就這樣吧,我要回家了。”
“那你給你家人說你受傷的事情了嗎?”
“沒有說,怕他們擔心。好了,很晚了,先去睡覺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說。”
我讓她去休息,看她憔悴的樣子肯定是一忙完就過來找我。
郭昕澄拉住了我的手,嘴唇微張,想要說什么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我感覺到她冰涼的手,就像一塊玉一樣。
“注意保暖,手很涼,不要著涼了。”
“嗯,那……晚安,我走了,明天再來找你。”
她離開了,輕輕的帶上了門,倒在我床上的那一堆東西還擺在那里。恍若隔世的我才反應過來她已經走了。
很想讓她留下陪我說話,只是我的內心告訴我不能那樣自私。
“冷冽夜幾歲夏寒,乍如相見之歡,又迎來送往許多人。悲情傷感,有幾度花落紅。”
我把這段話發在了朋友圈里,好久沒有發朋友圈了。很多人點了贊,我爸還評論我說早點回家。
有些后悔發這個朋友圈,沒頭沒腦的內容,也沒有人懂我現在的心情。
躺下后傷口傳來陣痛,讓我無法安眠。我想了很多,從我剛來這里到現在,學會了很多,懂了很多。我帶著憧憬而來,即將伴隨失落而歸。
……
醒過來許久的我躺在床上,在散漫無神的眼神下昨天的那個護士給我收拾病房。收拾完后沒一會兒她又端進來了吃的,我三兩口吃完后又沒有事情做了。
開始了我一個人無聊的瞎想工作。
醫生說還有一周才能下床,我感覺純屬扯淡,這漫長的時間會逼瘋我的。
拿出手機看,昨天晚上發的朋友圈已經有十幾個人點贊,橙子還評論說一切都會好好的。
我才發現我忽略了幾天前的一條短信,是扎木發過來的。
主體明確,用一個字就概括了全文。
“錢”
我好像還欠著人家的兩千塊錢,還有那個司機師傅,我也應該給人家意思意思的。畢竟他們都幫了我那么大的忙,可我的錢包已經空空,這怎么辦。
最后無奈的向我爸開口,要了五千塊錢。
我爸很干脆,也沒我問要錢干什么,直接就轉給了我。
我收到銀行發過來的消息提醒,就第一時間給扎木發了過去。他上次留的賬號我還沒有刪呢。
我剛想給司機師傅發錢的時候,扎木把錢又給我發了回來還給我打來了電話。
“喂!扎木大哥,你怎么把錢發過來了?”
“我就是說這件事情的,已經有人給我付過錢了,所以你就不需要再給我錢了。”
“嗯?誰啊!”
我很奇怪,畢竟這件事情只有我們兩個知道。
“是你朋友的父親,我還沒問你,你的身體怎么樣?我那天打算去幫你的,結果被攔住了,沒有辦法,動了刀,要不是那個金主我還在警察局里面呢!我聽他說你受傷了?”
“沒事,不是很嚴重,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打算明天就回去呢!”
“我只能說你是個男人,有機會了一起喝酒,下次來了這里我請你。”
既然郭晟逸都說了我受傷的事情,他應該知道我挨了一刀子。所以沒有說什么安慰的話,就只是約了酒,我掛斷了電話。
我給司機師傅發消息問了下,傅郭晟逸也給了他錢,我們算是一拍兩散了。
這樣也好,避免了很多的麻煩。我有點懂了人存活在這世上的道理。淺游于水,深行于海。順時躍水,逆時潛行。
橙子再次來的時候帶著很多的東西,吃的喝的用的,我卻無情的告訴她我不能亂吃。
她不好意思的把東西搬了出去,然后給了門口的保鏢。
我度過了很美好的一天,橙子也陪了我一天,不過在臨走前神神秘秘的靠近我的耳朵給我說有個驚喜在等我。
我沒當一回事兒,她的驚喜對我來說就是驚嚇。
下午的時候,我在郭昕澄的慫恿中嘗試下床走路,結果被那個護士看見了,她進來就開始說我。
什么傷口還沒有愈合,也不怕我把縫線崩開。
我又不是個洋娃娃還沒有那么脆弱。說到縫線,在我肚子肚臍右邊兩指寬處,一道三公分的傷口,刺入深度四公分。腸子斷了半截,所幸的是其他并沒有什么大礙,只是刀口縫了六針,一道難看的疤痕就那樣放在那里。護士給我第一次換藥的時候我都不敢看,疼的我光吸氣。等我注視它的時候,我的心臟都在顫抖,要是知道會成這樣,我還不知道再有沒有勇氣去那樣拼命。
我也想拜拜那各路神仙了,感謝他們讓我活著。
在這一路上,我差點被餓死,被冷死,被發燒搞死,最后還要再挨一刀。這我都活了下來,我不知道是說我運氣好還是閻王不愿意收我。
是夜,凌晨四點。
我被門口傳來的異動吵醒了,我隨手拿起了放在一旁的保溫壺,試圖給自己一點安全感。
結果進來的是橙子,她興奮的揮舞著手,悄悄的給我說“沒事了,我給把阿輝放倒了。江淮南的藥真厲害。”
“什么藥?”
“就是他用來迷暈我的迷藥,醫生檢查說是乙醚什么的。”
我的天啊,這人真可怕。
“你作死啊!干嘛呢?”
“這就是我給你的驚喜啊!”
橙子一臉無辜的表情,我想錘她。
“我爸說是讓阿輝保護你,其實就是監視咱兩。所以,接下來的事情,就先得放倒他我們才能安全進行。”
“什么意思?”
“你先回去換衣服,我看看人來了沒有。”
說完她把我的衣服翻出來,然后給了個我懂的眼神,自己就走了。
我一頭霧水,看著還倒在門口的阿輝,不禁心生寒顫,有點后怕。郭昕澄被綁架后,竟然還偷偷拿出了一些江淮南的作案工具,不得不說這孩子是缺心眼。
我換好了衣服,拿著昨天護士幫我整理的背包就往外走。
橙子咋樓道盡頭靠窗戶的地方小聲喊我。原來是護士往上來走了,應該是通過監控視頻看到了橙子的行為。
“我們繞過去。然后從安全通道走。”
我走的不是很快,但為了跟上郭昕澄還是加快了腳步,肚子上的傷口有點痛。
“橙子,你在干什么?大半夜的,這樣玩不好。而且你還偷偷留了那些藥!我真的不知道說你什么好了。”
我像個管家婆一樣邊走邊嘮叨,心里卻隱隱約約有種很刺激的感覺。
“才沒有,你看車來了。”
橙子指著從路那邊開過來的車,我看了一眼車牌號,這好熟悉啊。
“這不是那個司機師傅的車嗎?你把他叫來干什么?”
橙子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頭轉過來給我說“熟人好辦事啊,而且相比較我也放心一點。”
“你到底要干什么?再不說清楚我就回去了。”
我威脅她,她卻挽住我的胳膊,拉著我朝著車走去。
司機師傅把頭伸出來就喊“小子你沒事吧!我聽扎木說你挨了一刀,是個男人。”
“大叔,你可別這樣。我還得給我說句對不起來著,那天我挨了一刀就暈死了,給你和扎木都沒有說。而且還有那錢我都忘了。”
“沒事,先上車。”
我和橙子坐在了后座上,橙子一直在看著身后醫院,果然沒過多久,醫院好像亂做一團,我們也離醫院越來越遠了。
“小子,扎木還說等你好了請你喝酒呢!你怎么突然就要走。”
我一聽是一頭霧水,瞪著郭昕澄。
司機師傅見我不說話,才反應過來不對勁了。
郭昕澄趕緊解釋“沒有,沒有,是我發的消息,不是司桀發的。”
司機大叔遞過來他的手機,我看短信。
“明天凌晨五點,來醫院接我去機場,有些突發事件,必須回家。勿回。”
我去,是我的手機號發出去的。我趕緊打開我手機,根本沒有這條短信的記錄。肯定是郭昕澄發完就刪了。
“郭昕澄,你給我好好解釋解釋。”
我把手機還給了司機師傅,他嘴角微微翹起,臉上笑意十足。點著了一根煙,開始吞云吐霧。
“沒有,你等著吧,師傅,先拉我們去機場。”
我一路白眼加黑臉,橙子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偷偷的握住了我的手。
她的手在顫抖,不知道是在興奮還是恐懼。
一個小時的車程結束,我們安全到達了LS機場。
橙子一下車就是對著司機師傅鞠躬,然后遞上了一個紅包,紅包外邊還印著一個囍字。
我在一旁看不懂這操作,司機師傅對我神秘一笑,像是看透了一切。
他輕描淡寫的收下了紅包,然后對著橙子說“扎木的那一份呢?”
“在這里,在這里。”
橙子又掏出了一個紅包,和之前的同款。
“那我就提前祝你幸福了。還有小子,你下次來得請我們喝酒,我和扎木可不請了。”
我站在原地懵逼中,橙子朝著離開的車說了句謝謝。
“走吧!”
她轉過頭來拉著我的胳膊,我感覺好像整個世界都懂,就我一個蒙在鼓里。
“你想干什么?送我回家?沒有必要這樣吧,你爸會瘋了的。”
“我才不送你回家。你個蠢貨。”
當我看著她從掏出我的身份證的時候我炸開了,這貨什么時候又順走了我的身份證。
兩張票,目的地是西安。
我才懂了,一口冷氣吸的我傷口疼。
“你不會要和我一起回去吧!你爸可能會爆炸的。”
“哎,你能不能自信點,把不會去掉。”
……
2017年7月15號,為時一個月的XZ之旅結束。我在凌晨七點鐘起飛的飛機上。旁邊坐著的是我在XZ一起經歷生死的女孩子,郭昕澄。
人生如戲,不到下一秒你不會知道到底會發生什么。可能會是一個驚喜,也可能會是天大的驚嚇。
“橙子,你這樣要是你爸知道他會不會把我拆了。”
“誰知道呢!但我知道,我之前很傻啊。我都看不到某個小孩子對我那么關心。”
“你怎么放屁呢!”
“這么多人你可不要亂說啊。”
“你說話多難聽,什么叫做小孩子,我今年十九了。”
“你才放屁,我看你身份證上生日過了才沒幾個月。”
我弱弱的說了一句“虛歲,虛歲你懂不懂?”
“那你懂不懂我的心思。”
我扭過頭,沒敢看她。不過我的手慢慢的順著座椅摸了過去,我握緊了她的手。
舷窗外的的朝陽升起,越過山頭照耀了整片碧藍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