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勇三個孩子,最寵的就是秦艽了,便是阿仲也比不了。
秦勇揉了揉秦艽的頭發(fā),“阿爹給咱們阿艽買花戴?”秦勇寵溺的說道。
“才不要!”秦艽撅了撅嘴吧。她又不是真的六歲,怎么可能要花兒戴。
“那買桂花糖糕怎么樣?”
“……”
“我要爹爹明天出街帶我去!”說罷挽著秦勇的胳膊揺來揺去的撒嬌賣萌。
“你呀!”秦勇刮了刮秦艽鼻子,無奈的答應(yīng)了,“但必須聽我的話,不能亂跑啊!”
“知道啦!我去幫阿娘刷碗!”得到秦勇的許諾,秦艽興奮的無與倫比,這還是來這個世上第一次有機會出街呢!
次日,天還未亮。
秦艽早早的就爬起來了,出了院門,幫著秦勇把昨天獵到的野兔山雞裝簍子里,又拿木桶打了水放上昨天抓的魚。
木桶太重,她提不起,秦勇把裝了獵物的簍子放到木車上,點了點數(shù)量,最后又提了桶放車上。
在這里牲畜還沒有被馴服,一切都得靠人力,所謂車,全靠秦勇一個人拉。
“阿艽,上來坐。”秦勇拍了拍車上一塊空的地方。
“才不要!”秦艽傲嬌的一扭頭,不想給秦勇增加負(fù)擔(dān)。
出街類似現(xiàn)在的集市,熙熙攘攘,有農(nóng)婦賣菜的,也有貨郎挑著擔(dān)招呼來往的客商剃頭的……
一位賣餛飩的婆婆看見秦勇來了,熱情的招呼秦勇過早。
“阿勇來啦,來吃碗餛飩啦,熱乎著咧!”
秦勇剛卸下貨物,婆婆就端了一碗來,餛飩色白湯清,飄著星星點點翠綠的蔥花,呼呼冒著熱氣,煞是可愛!
秦勇把餛飩推到秦艽面前,“阿艽吃,咱阿艽還沒吃過呢!”
秦艽當(dāng)然吃過餛飩,只這一世還當(dāng)真沒吃過。
“阿勇,這是你閨女?”
“婆婆好,我是阿艽,我爹常夸您手藝好!”秦艽笑瞇瞇的道。
“哎!好好!阿艽真乖。”婆婆看來很喜歡秦艽,趕忙又端了碗餛飩來。
“謝謝阿婆!”秦艽忙謝道。
秦勇出攤一向在婆婆旁邊,獵到豬肉了常常低價賣給婆婆一點,婆婆很是感激,但凡秦勇出攤,總是招呼秦勇過早,分文不取。
秦艽吃著早點,暗暗觀察四周,這里不僅買賣,還以物換物。
街上似乎都是賣菜賣獵物的,鍋碗瓢盆等一應(yīng)物什。草藥賣的人少,衣服鋪子,胭脂水粉,酒樓客棧,醫(yī)館當(dāng)鋪倒都沒看見。
不由暗暗稱奇。
“爹爹,怎么不見衣服鋪子啊?”
“傻閨女,咱們在西街,那些東西都是在東街的。”揉了揉女兒的頭,寵溺的道:“等爹爹賣完貨物帶咱閨女去東街見見世面!”
東街和西街,如同渭涇分明的兩條河,把貧窮和富貴如此清晰的呈現(xiàn)在世人面前。
天鳳朝的流通貨幣分三種,銅制,銀制,金制,貨幣形圓,中間開小孔,皆刻鳳凰于飛圖。每種又分三種規(guī)格,小錢,中錢,大錢,錢幣皆十枚一串。小錢十枚一串,等于一枚中錢,中錢十枚一串等于一枚大錢,而十枚銅制大錢一串等于一枚銀制小錢,以此類推。
秦勇辛苦勞作一天,山上何止危險重重!一天所得也不過勉強溫飽,三個銅制大錢又一串銅制小錢,這還是在收獲不錯的情況下。
西街大多都是農(nóng)家或獵戶賣著自家產(chǎn)的東西,各色早點攤供來人過早。負(fù)責(zé)采買的丫鬟小廝大都來西街采買,富貴人家的小姐少爺當(dāng)家主子是不屑來的。
而東街卻恰恰相反,來人非富即貴,窮人非必要不敢來。街上各色商鋪,秦樓楚館應(yīng)有盡有。
秦艽先是拉著秦勇去藥鋪看了一下,雖然在秦勇?lián)Q來的那本草本大全上秦艽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天鳳朝所用藥物和現(xiàn)代差不多,但還是來藥鋪確認(rèn)一下比較好。
藥鋪大堂有坐堂的大夫看診,只開了藥方,就有藥童來取,按方抓藥。穿過藥柜就是中門,中門無門,只至上而下垂了一道厚厚的門簾。簾后有隔間,人影綽綽,里頭莫約是有人在施針。過中門,隔間后隱隱像是有人在收藥草,量大而貨足。
看來這藥鋪也是有專門的進(jìn)貨渠道的,秦艽估摸著是有藥販去西街收夠了量制成成品在一次送過來。
秦勇還是想著自家娘子的,東街他不常來,既然來了,少不得要給王秀兒稍帶點東西回去。
陪著秦艽胡亂逛了逛,兩人就去了一家成衣鋪子。
街面的鋪子,越向東越顯貴。
太貴的兩人也買不起,為免招人白眼,兩人調(diào)頭找了一家臨近西街的鋪子。
鋪子不大,里面生意不錯,男女老少的衣服都有,也有不買衣服,只扯了布匹自己回家做的。
小二看了看二人,很有眼色的拿了藏青,湖藍(lán),鵝黃三色布匹出來“這位客官,你要點什么?”又拍了拍桌上的布匹道:“新到了貨色,鳳城的娘娘貴人們都著咧!您看著來點?大人孩子都穿得。”
小二年紀(jì)不大,一張圓臉,生的唇紅齒白的,讓人一看就心生歡喜。小小年紀(jì)就如此圓滑,也是天生的一張嘴皮子,合該他吃這碗飯。
這布也就是普通的麻料,勝在價格便宜,結(jié)實耐磨,農(nóng)家人都喜歡買這種。被小二這么說出來,明知道鳳城的娘娘貴人們不可能穿這種布料的衣服,卻也覺得眼前這普通的麻布料好看了不少,生生上了幾個檔次。
秦勇拿了鵝黃一匹,湖藍(lán)半匹,那匹藏青的到底沒舍得拿。不說也知道鵝黃是給秦艽她們姐妹三人的,湖藍(lán)是阿娘的。弟弟還小,不拘什么顏色,剩下的一點邊角也夠一身衣服了。
只爹爹,沒有新衣。
秦艽前世生在和平年代,不說大富大貴,卻也溫飽有余,這樣節(jié)衣縮食的日子是真沒有過過。
平日里在小山村還不怎樣,誰也不比誰強多少,秦艽也就得過且過。
這會兒,只是小鎮(zhèn)上小小的一個東街,他們也去不得,不敢去!便是這臨西街的鋪子,爹爹也舍不得裁一身新衣。
秦艽想著,不由的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