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被雨水模糊,林之仁對著突然出現的黑衣人驚聲問道:“你是誰,要干什么?”
這人背著一把約三尺長的厚刀,身形魁梧,朗眉星目,一身肅殺之氣藏也藏不住。
林之仁壓著心里的恐懼,拖著廢了的一條腿,抖著身子向后挪,企圖離黑衣人遠點。
瞧著林之仁膽小如鼠的模樣,黑衣人不屑的冷哼了一聲。
“爺是誰,爺是救你命的人!”
若不是主人吩咐,他才懶得理這廢物點心。
林之仁生性多疑,皺著眉問道;“我憑什么相信你?”
“哼,你也不看看你現在什么模樣,由得你信不信?”
黑衣人言語狂傲,說的也是實情,林之仁滿心不服氣也只能看著黑衣人拎著眉一步一步朝他逼近。
長刀厚重卻不笨,耳旁風聲一閃而過,長刀已至眼前,黃志文兩眼一翻白,嚇的昏死了過去。
黑衣人嘖嘖了兩聲,手腕一轉,長刀橫掃,林之仁已被挑到了馬背上。
……
秦艽本還防著藍衣人會回來報復,不想一路上倒是太平的很,不過兩日就到了月隱縣。
百草堂的名醫選拔大賽就在秦艽到了的第二天,是以今晚月隱縣今夜格外的熱鬧,大大小小的客棧酒家早早的就掛了滿客牌。
好在柳二月隱縣有一好友,早早就收拾好了客房,免了秦艽二人露宿街頭的苦楚。
柳二的好友住在臨街的莊子上,秦艽二人到的時候正值傍晚,此時又起了霧,煙霧蒙蒙的看不真切,走近才發現那錯錯落落的一片是一些大大小小的房子。
柳二的好友就是這莊子一個不大不小的管事,管事姓周,單名一個吉字,人稱一聲周管家。
周吉在門口站了已經有一小會了,半月前周吉收到柳二的來信,估算著日子,老友最遲今日也要到了。
霧氣太重,周吉衣裳沾了霧氣,晚風一吹,濕冷濕冷的,想著老友一路舟車勞頓,回身又去溫了一壺酒。
才出來,就見老友牽著一頭驢正往這邊走來,待得近了才發現老友身后還跟著一個小女孩。
柳二多年不見,卻也無多大變化,此時柳二眼里帶笑,眼角些許細紋,不見風霜,只是脫了當年稚氣。
周吉眼眶微濕,笑著打趣道:“你小子,當年死活不愿意刮胡子,怎么,老了老了倒是想起刮胡子來了?”
柳二斜瞪了秦艽一眼,沒有說話。
周吉領著二人進了屋,酒已經熱了,溫度剛剛好。
周吉給柳二倒了一杯酒,又問秦艽,“丫頭,能喝不?”
秦艽也沒有扭捏,大方笑道,“能的,周叔。”說完接過周吉手里的酒,給二人又添了一杯。
周吉有些詫異地看了秦艽一眼,這丫頭生了一雙好眼睛,瞳仁及黑而亮,灼灼如烈陽,倒像天生就是容不下半點污穢的,是個爽快的好丫頭。
風過林梢,明月高懸,一夜無夢。
奔波半月后秦艽難得的睡了一個好覺,醒來已經是次日清晨。
秦艽是在屋子后的田地里找到柳二與周吉的,這個時節秋收已過,周吉正看著莊子上的農民冬播,見了秦艽過來遠遠的吆喝了一聲。
“丫頭,接著!”
黝黑一物砸過來,是一只紅薯。
“時候還早,見你還睡著就沒叫你起來,這會吃過早餐再過去百草堂倒是剛好。”
說話的是從紅薯地里才出來的柳二。
霜降已過,地上覆了一層白霜,柳二也不嫌冷,一雙鞋整整齊齊放在田埂上,光著腳就下了地,這會正慢斯條理的穿鞋。
百草堂地處月隱縣正街。
秦艽遠遠看去,熙熙攘攘的已經有很多人等著了,有人來的遲,唯恐待會進不去,拼了命的往里擠。
秦艽不愿過去,找了個稍微人少一點的角落就不動了,不像來參賽的,倒像是一個看客。
正午時分,日頭正烈,百草堂正門處緩緩走出一人,那人莫約而立之年,濃眉臉方,一身正氣,那人一抬手,吵吵嚷嚷的人群瞬間安靜下來。
“眾位請安靜,在下百草堂堂主,烈九遲。”
“百草堂名醫選拔現在開始!”
烈九遲話音落,銅鑼聲響起,又有幾名百草堂的管事出來,講了比賽的章法制度。
名醫選拔比賽分三場。
第一場,筆試。
凡,年齡二十以下,不論男女皆可參加,筆試題選不定,筆試結束后取前百名優勝者進入第二場。
第二場,解毒。
百草堂備了上千種奇毒,用時最短,解毒最多者,取前十名進入終試。
終試百草堂備了十名身患絕癥的患者,治愈一名即可成為百草堂內門弟子,治愈最多者可擁有選擇師傅的特權。
比賽規則講解清楚后,便有弟子將參賽人員一一登錄在冊。
秦艽這才跟著人群一步一步的向前挪,不知是誰擠了下,秦艽沒防備,險些摔倒,又被后面的人拉了一把。
堪堪站穩,耳邊有清潤的聲音響起。
“姑娘當心啊!”
男人語音帶笑,音尾上揚,像是好意提醒,又像是在調笑,聽起來有點欠扁。
秦艽聞聲回頭,暖陽下一人執扇而立,身形清瘦挺拔,在秦艽回頭的瞬間那人倏的開扇遮住了半張臉,只留一張顏色偏淺的唇,略顯寡淡。
秦艽不解這人此舉是有何意,還是開口道了一聲謝。
正要回頭向前走去,衣袖被人扯了扯。
“姑娘不必客氣!”
秦艽覺得這人舉動有點怪,抬目看去,那人已經移開了遮面的扇,平和的眉眼此時定定的望著她,莫名帶了一些勾魂攝魄的味道。
“素懷貌丑,驚擾了姑娘,還望姑娘莫怪。”
素懷說的正經,秦艽心里已經跑過了一萬匹馬!
他丫的,他貌丑?
他好意思說,她不好意思聽。
“公子不必妄自菲薄……”秦艽扯了扯嘴角,不愿再搭理素懷,轉身朝人群去了。
看著小姑娘被自己震驚到無語的模樣,素懷蕭瑟已久的心開始回暖,人間果然還是美的。
“家住哪里,哪年生人?”
靠的近了,秦艽聽百草堂弟子如此問道。
答話那人背對秦艽,秦艽看不到正臉,莫名覺得這人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