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秦艽低聲說了句什么，素懷沒聽清，“什么？”

秦艽慌亂的心情此刻已經平復不少，抬起頭，直視素懷的眼睛，一字一句問道：“我為何在此？”

小姑娘目光囧囧，一瞬不瞬的看著他，執著的等他回答。

小姑娘一直很聰明，不會不知她出現在此是他的手筆。

那她問【我為何在此】這種話，就決不僅僅是問她為何在此這種表面意思。

她是想問，【素懷，你為何拉我進古鏡，又為何要做揉我頭發這種親昵的舉動。】

這些，才是秦艽想問的，他怎會不知。

素懷從不打算對秦艽隱瞞他的心意，看著秦艽的眼神既輕且暖。

“不想看你難過，不知如何安慰你，帶你進古鏡想請你嘗嘗新得的桃酒。”

素懷聲音同以往一樣的平和，又不同以往，“沒忍住弄亂了你頭發，抱歉。”

清潤的聲音一如寂滅的深秋里憑添了抹桂花香，冷香撲鼻，卻是實實在在的人間。

不再隔著冰涼的鏡面，碰不到，抓不住。

秦艽眼眶還紅著，唇角緩緩揚起，隨著上揚起的弧度越來越大，秦艽忍不住笑出聲來。

“所以，你喜歡我，擔心我，忍不住的要親近我！”秦艽聲音里是止不住的笑意，眼里因為剛哭過尚有水光而顯得格外晶亮，“是也不是？”

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眨巴著眼睛看著他，像一只小狗，一只想吃肉骨頭的小狗。

他的小姑娘問他是不是喜歡她，絲毫不害羞扭捏，怎么就問的這么自然呢。

素懷有點想笑，怕小姑娘聽了誤會，忙假咳一聲，將喉嚨里那點笑意壓下。

一本正經的答道：“是，我喜歡你，擔心你，忍不住的想見你。”

秦艽這么想也就這么問了，但她完全沒想過素懷會怎么答，更沒想到素懷會真的說喜歡她。

以至于素懷一句話說完，秦艽半晌沒回過神來。

良久，吶吶的說了句，“你還真喜歡我啊……我想喝桃酒。”

素懷這下是真忍不住笑了，不是淺淺勾一下嘴角的那種笑，而是眼底眉梢自然而然透出的那種愉悅歡喜。

秦艽還沒見素懷這樣笑過，一時看的癡了。

素懷一直是清淺的，平和的。

認識這么久，秦艽沒見他因為什么事有過太大的情緒起伏。

身在人間，又一直游離于紅塵之外。

之前素懷莫名其妙的好像有些生氣的樣子，秦艽以為是自己錯覺。

現在看著站在自己面前，會因她擔心，因她歡喜的素懷，秦艽便知道那不是她的錯覺。

素懷是真的因為什么在生氣，哪怕她到現在還不知道素懷在氣些什么。

但這樣會生氣，會歡喜的素懷，才讓秦艽感受到素懷是個實實在在的人。

不是一個會隨時離開或者只有她能看見的一個什么不知道來歷的怪物。

“來，看看這桃酒比桂花釀又如何？”

素懷遞過來一個精致的粉色瓷瓶，瓷瓶上浮著幾朵白色的桃花，上頭用一個細細的木塞封著口。

秦艽沒開蓋子之前，湊在瓶子口聞也沒聞到什么香味。

沒想到去掉木塞后，桃花的清雅香氣裊裊襲來，又不失酒的醇厚芬芳。

秦艽輕抿了一口，然后又抿了一口，然后才想起素懷還在她旁邊。

偷偷看了素懷一眼，而素懷只是含笑看著她，“好喝嗎？”

秦艽不好一個人吃獨食，何況吃的還是別人的，怎么看都不太好。

于是有點不好意思的把裝有桃酒的瓷瓶往素懷面前送了送，“你嘗嘗！”

素懷接過桃酒，卻沒有去喝，盯著手中的桃酒眸色有點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艽見素懷接過不喝，有點著急，倒是沒看出素懷神色有什么不對。

桃酒的濃郁芳香還停留在唇邊經久不散，秦艽忍不住輕輕舔了舔唇邊殘留的酒漬，絲毫不知對面看著她的人眸色又深了幾許。

素懷看著面前懵懵懂懂的小姑娘，心里嘆了口氣。

小姑娘還小，不能欺負人家姑娘小占人間姑娘便宜，他有的是時間等他的姑娘長大。

“你不喝嗎？”秦艽接過素懷手中他接過去卻一口也沒喝的桃酒，有點奇怪素懷為什么不喝。

素懷輕點了下頭，“我還有。”

“那我都喝了，”秦艽疑狐的看著素懷，“不用給你留？”

素懷倒是沒想到他小姑娘還挺護食的，好笑道：“是，都是給你的，不用給我留。”

桃酒雖好喝，到底也還是酒。

秦艽獨自喝了一瓶，初時不覺得，等到后勁上來，暈暈乎乎時，才想起自己忘了問素懷，自己進到古鏡里，對素懷是不是有妨礙。

次日秦艽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

她還是在荒山的藥棚里，古鏡安靜的躺在她旁邊，仿佛昨天的一切都好像是她的一場夢。

秦艽一時有些分不清，但她希望昨天的事是真的。

“素懷。”

秦艽話音未落，素懷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古鏡上。

“我在。”

見秦艽想說什么又不說的樣子，素懷還以為出來什么事，低聲問道：“怎么了？”

秦艽支支吾吾，昨日問素懷是不是喜歡她的厚臉皮也不知哪去了，最后還是不甘心，心一橫，咬牙問道：“昨日我出現在古鏡中，對你是否有妨礙？”

素懷聞言一怔，她支支吾吾半天就為這事？

影響肯定是有影響的，當初他情緒失控讓秦艽誤進古鏡后，他就一直在想一個能讓秦艽安全出現在古鏡的方法。

他試過很多，都失敗了，得出的結論是，越沒有靈力的生命力越弱植物，才能在古鏡多呆一會，但最后還是免不了凋零。

素懷最后倒是找到了讓進入古鏡的人安然無恙的辦法。

那便是，以他自身為器，而后運轉靈力煉化古鏡的一部分，就會得到一份含有古鏡氣息的靈液。

有了混淆氣息的靈液，古鏡會默認進入的是古鏡本來就存在的一部分，而停止對來人的攻擊。

這些，素懷都不會對秦艽說，聽秦艽問起，也只是說沒什么影響，只是不能在古鏡停留時間過長，否則對她會有傷害。

秦艽聞言松了口氣，直說那就好，倒是絲毫沒有擔心自己會受到傷害。

想起素懷昨日讓她阻止葉無霜的事，秦艽又問：“昨日為何讓我獨自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