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瞬間,秦艽突然想明白了。
她進古鏡后,素懷為什么就緊跟著有事不見她,為什么素懷給她療傷要抱著她,為什么靈液里會有素懷身上才有的香氣。
越想,秦艽越是止不住的恐慌,巨大的恐懼將她包圍,以至于秦艽拿出古鏡的手一直在發抖,好幾次差一點拿不穩古鏡,又用另一只手極力穩住。
“素懷,你出來!”
秦艽的聲音因為恐懼而顫抖,她迫切的需要證明一些什么,“不是我想的那樣是不是!你不會因為我進古鏡而受傷,抱著我療傷就只是你想抱一抱我,絕不是因為身體不支怕我發現才故意抱我這樣可笑的理由是不是!”
問到最后,秦艽已經泣不成聲,“絕不,絕不是,靈液之所以有你的味道也只是因為你帶在身邊不小心沾上了一點是不是……”
心里頭最可怕的想法秦艽問不出來,她怕一問,素懷就再也回不來了。
“素懷,你說話??!”
“你理理我啊!”
可是古鏡暗淡無光,半點反應也無,脆弱的仿佛一碰就碎。
而古鏡內空無一物,沒有素懷,也沒有桂樹,素懷聽得到秦艽在喚他,可他太過虛弱,不得不與古鏡融為一體,給不了秦艽任何回應。
我要是能化出實體就好了,我要是,我要是不招惹小姑娘就好了。
幾次三番不惜煉化古鏡也要拉小姑娘進古鏡,不要說你素懷自己不知道自己安的什么心。
看上人家小姑娘了。
見不了人家哭,想抱人家小姑娘,更過分的想法你素懷也不是沒想過。
你枉自活了那么些的年月,對人家小姑娘動了心,起了不該起的妄念,你活該身隕道消。
可,人家小姑娘是天選神女,你害人為你傷心,若有一日道心不穩出了意外,你素懷拿什么還。
然,有些事情是不可控制的,若是一切重來一次,素懷一樣會被秦艽吸引,殊途同歸而已。
等不到素懷回應,秦艽一夜未睡。片刻后拿細軟的布將古鏡仔細包好,貼身放著。
距離皇帝給的日期還有兩日,素懷,素懷若有不測,秦艽竭力壓下心里可怕的想法,起身出了房間。
一個時辰以前,君倚生傳來消息,會前來京城。
算算時間,現在應該已經到了。
見到秦艽的時候,君倚生只以為自己認錯了人。
但君倚生怎么會認錯,眼前的人就是秦艽。
秦艽眼神依然堅定明亮,與他言笑晏晏,問他安好,但君倚生知道,她不是以前的秦艽了。
從前的秦艽是春光,如今是烈日。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從前的秦艽死了,死在不知名的角落。
“需要我做什么。”
此次事畢,他一定帶她會天鳳山,再也不要下山了。
秦艽沒有同君倚生客氣,解藥她已經制作完,但要兩天之內送到天鳳朝每個患病人的手中,不是人力可以做到的。
她用輕身術,需要七日。
而天鳳朝等不了七日了,半月之內疫病不能解決,人心不穩,鄰國趁機挑起戰火,又是一場生靈涂炭。
“有,把此藥送往各個州郡,送到每個人的手里?!?/p>
君倚生沉默的接過,沒有馬上離開,“疫病結束后,你隨我回天鳳山。”
“嗯。”
是該回去了,素懷,素懷她要想辦法救,人間的事就留給人來解決吧。
見識了人間的繁華,結識了洗梅這樣的朋友,就夠了。
沒有她秦艽之前,該活著的人也活的好好的,不是誰沒有了她就不行,但素懷,是因為她,生死未知。
君倚生離去后,秦艽留在京城處理后續,本以為君倚生最多一日變歸,但秦艽等了一日又一日,君倚生還是沒有回來。
兩日后,皇帝召見。
沒人以為秦艽能完成任務,秦艽做到了,他們看向秦艽的眼神變了。
秦艽如何治病,進度如何他們是知道的,明明在前兩日京城疫病結束后,秦艽還把自己關在房間誰也不見,不想兩日后其它地區的人竟也奇跡般的好了。
這絕不是人力可以做到的。
那秦艽那兩日秦艽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做什么?
不是秦艽身懷異寶,就是秦艽此人有異。
金鑾殿里,人人看著秦艽雙眼放光,像是要把秦艽生吞活剝了似的。
“神醫,此番立了如此奇功,可想好要什么賞賜?”坐在龍椅上的皇帝如此問道。
賞賜?
秦艽聞言搖搖頭,“不,我并不需要賞賜?!?/p>
因為我要的,你沒有,也給不起,我只想要素懷回來,但我不知道他哪去了。
皇帝聞言卻并不高興,要知道無欲無求的人才最難控制。
到底是人間的帝王,當真是君心難測,皇帝心底猜疑,面色卻不顯,“哦?神醫果真高風亮節!只是不知神醫此次是如何在最后短短兩日內足不出戶醫治好各大州郡的病人的?”
此事秦艽也沒打算瞞著了,瞞也瞞不住的,“我是會些尋常人不會的法術,有什么問題嗎?”
皇帝與大臣們沒想到秦艽竟然承認的如此爽快,有點愣住了。
“法術可以治病救人?還有什么,是神仙才會的法術嗎?”
法術一直是畫本里天上的神仙才會的東西,現在秦艽居然說她會法術!
“神醫,你雖是立了不世大功,也當知道欺君之罪是要殺頭的?!?/p>
皇帝瞇了瞇眼,“秦艽,你所言當真?”
一聲一聲的質問,讓秦艽很是很是煩躁。
不是救完人就可以了嗎,這些人沒完沒了的問個不停,她還要回天鳳山找救素懷的辦法,君倚生不知為什么也沒有回來……
“自然是真,皇帝,我可以走了嗎?”
秦艽是壓著火氣問的,所有人都聽出來了。
這時候大臣一個也沒有出來說秦艽無理了,畢竟一個會法術的人,他們不敢輕易得罪。
皇帝也不敢,“神醫,你當然可以走,但還請等一等?!?/p>
皇帝的姿態放的很低,低的不像是一個帝王,“我知神醫定是有要緊事要處理才會著急要離開,但疫病這次是多虧有神醫在,百姓才沒有遭難,若下次再有此難,百姓如何是好?”
秦艽斜眼看了皇帝一眼,他是人間的帝王,竟然問她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