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jīng)死了?!?/p>
“可是你現(xiàn)在好好的活在我的面前?!?/p>
“這個不是我?!?/p>
“那你是誰?”
“我是一個不應(yīng)該存在的無名氏?!?/p>
“那我該怎么稱呼你?”
“不需要稱呼,反正我一將死之人,稱呼對于我來說有些浪費了?!?/p>
“你存在,所以你需要稱呼。”
“嗯……那你就叫我諾伯笛吧?!?/p>
“好的諾伯笛先生,介意向我分享你的故事嗎?”
“你不會想聽的。”
“反正無事可做?!?/p>
坐在我面前的男人勉強地笑了笑。
他反問道:“你有親人嘛?”
“沒有?!蔽一卮鸬?。
“那你太可悲了?!?/p>
我不以為忤地笑了笑:“那你呢,諾伯笛先生?”
“我曾經(jīng)有過,我曾經(jīng)有一個溫柔美麗的妻子,和一個活潑可愛的女兒?!?/p>
“我很抱歉,諾伯笛先生?!?/p>
“哦,不,別誤會,他們還活著,也許現(xiàn)在正在家里享受壁爐里的爐火和美味的蔬菜湯呢?!?/p>
“你有家庭,那你為什么不回去呢?也許你的女兒正等著她的父親回去一起享用面包呢。”
“我不能回去,因為我已經(jīng)死了?!?/p>
“原諒我的無知,諾伯笛先生?!蔽乙苫蟮卣f道。
“對于這個國家和社會來說,我已經(jīng)死了?!?/p>
“我想我猜到了,諾伯笛先生。”
面前的男人充滿興趣地示意我繼續(xù)說下去。
“我想是先生你得罪了一些不該得罪的人,比如弄臟了商會會長的鞋子,或著是欠了領(lǐng)地上伯爵大人的錢。這讓你不得不詐死,隱姓埋名,流浪市井。我說的對嗎,諾伯笛先生?”
男人鼓掌贊許道:“我不得不夸贊您,智慧的陌生人,你很聰慧,事實上,這離事實已經(jīng)相差不遠了。”
“愿聞其詳。”我好奇地說道。
“你知道在南方,王國正在和其他國家打仗嗎?”
“是的,很激烈?!?/p>
“我的家在北方,戰(zhàn)亂本來是和我沒關(guān)系的,但是王國派人去北地征兵,沒有人愿意去南方送命,于是領(lǐng)地上的男爵大人加重了糧食稅,并且聲明只有有人入伍的家庭才能下調(diào)賦稅?!?/p>
說到這,男人大聲嘆了口氣,繼續(xù)說道:“啊,你知道。原本我們的糧食就不多,平時只夠勉強果腹,如果再加重賦稅,是要餓死人的?!?/p>
“所以你去成為了士兵?!蔽艺f出了結(jié)論。
“所以我去成為了士兵?!蹦腥藝@口氣重復(fù)到。
“但現(xiàn)在戰(zhàn)爭還沒結(jié)束。”
“我已經(jīng)戰(zhàn)死在羅阿爾河畔了。”
“為什么要選擇戰(zhàn)死,你完全可以找地方藏起來,等到戰(zhàn)爭結(jié)束后再回家?!?/p>
聽到這,男人沉默了一會,說道:“開戰(zhàn)前,將軍對我們說,要勇猛的戰(zhàn)斗,不要畏懼生死,死去士兵的家屬將得到8個里亞爾的撫恤金,他們的子女將得到進入當?shù)毓珜W(xué)念書的推薦信?!?/p>
“所以你是為了你的家人?!?/p>
“是的?!?/p>
“或許你的家人相比起撫恤金和推薦信更想讓你回到家?!?/p>
“或許吧,但我是個男人,我必須為他們爭取到我能爭取到的最好的給他們。
我沉默了下來。
那個男人也沒有說話,寂靜在這個城市路邊陰濕黑暗的小巷里持續(xù)了一會。
“也許那個將軍在騙你?!?/p>
“也許吧,假如他沒有呢?”
“你這是賭博?!?/p>
“總比那些連賭博資格都沒有的人好?!?/p>
我嘆了口氣,站起身來,轉(zhuǎn)身朝巷口走去。
那個男人叫住了我,“你要去哪?”
“流浪?!?/p>
“往北走吧,那邊的土地上沒有鮮血成河。”
“多謝提醒?!?/p>
“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p>
我聞言搖搖頭,徑直走出了那陰暗的小巷。
“最親的人
我不喜愛讓最親的人在我附近:
讓他離開我高飛遠行
否則他怎能成為我的明星?”
不知名的歌謠留在了這城市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