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花苑有時候看起來很兇的,不說話的時候外表很嚴肅,就很兇,可是林向晚還是忍不住想說話。
嗯,再兇也不能打擊我想說話的積極性。
林向晚歪著頭,趴在試卷上,想著剛剛試卷上的閱讀題,這個閱讀題是說,有一戶人家很貧窮,丈夫去世了,只剩下了女人,女人生病沒錢看病,村醫心生同情,騙她說木槿花是名貴的藥材,看病的時候只要帶一些木槿花來就好了。
林向晚歪著頭也沒抬起來,問花苑:“你見過木槿花嗎?剛剛閱讀題里的故事那么美好,木槿花也一定很好看吧。”
“見過,但不太好看。”
林向晚直起身子:“那它長什么樣子啊?”
花苑有點不想回答,因為他對花不太感興趣,但是還是耐著性子說了下去:“紫紅色,花瓣不多吧,具體我也沒數過,沒有香味,中間有白色的花蕊。我們走廊旁邊就種著一株。”
林向晚眼睛一亮,說:“走廊上真的有啊?我去看看!”
林向晚飛快地跑了出去,過了一會兒又跑回來,喘著氣說:“沒有啊,我沒有看到唉。”
“因為現在還沒到花期,你認出來也沒用。”
林向晚有點失望:“噢。”
“它六月往后才開始開花,現在還沒到六月呢。”
“可是現在也是五月底了,差不多也快到六月了呀。”
“我們這兒偏北方,氣溫低,沒到時候,大概還要等十幾天吧。”
“那,花開的時候你帶我去看好不好啊?”
“嗯好。”
后來,林向晚又找了很多關于木槿花的資料,才知道,木槿花朝開夕落,就像牽牛花一樣,即使面對的是凋零的命運,可是也在溫柔地堅持著開放。
林向晚看到這段介紹的時候,就把看木槿花這件事情很鄭重地記在了自己的日記本里。
林向晚查到這些資料的時候,就和花苑說,花苑聽完以后沒什么反應,看著教室前面的鐘說:“你不覺得有什么不對勁嗎?”
林向晚疑惑道:“沒有啊。”
“你不覺得教室里一個人都沒有嗎?”
林向晚驚訝地看了看四周,除了教室外面還有一些上廁所回來的人,教室里已經沒人了,抓了抓頭頂的頭發,不好意思地說:“我忘記下節課是音樂課了,對不起啊”
“…拿書,準備去上課。”
“哦。”
林向晚和花苑過去的時候還沒上課,大概還有五分鐘的樣子,林向晚到音樂室門口的時候,才發現音樂老師在和另外一個老師聊天。
林向晚的音樂老師是女生,短頭發,很干凈利落的,雖然說學藝術的女生都會給人一些很文雅很端莊的感覺,但是林向晚的音樂老師就沒有那樣的氣質,相反,音樂老師活潑開朗,一看就是那種女漢子氣質的人。
比如說她笑起來不會抿著嘴笑,而是哈哈大笑,對,就是那種張大了嘴的笑的方式,如果是坐著就會那自己的手拍大腿,如果是站著就會笑得直不起來腰的那種。
并且音樂老師的體育也很好,喜歡打羽毛球,有的時候還和林向晚班上的男生打一打籃球,身姿也很矯健的,投籃的時候,一片男生都在尖叫。
另外一個老師,林向晚見過。
他是美術老師的男朋友,就是那個頭發棕色的,像王子一樣的男孩子。
他在和林向晚的音樂老師說話,音樂老師不知道聽到了什么笑話,又哈哈大笑起來。
林向晚走進了音樂室,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旁邊的女孩子湊過來:“你覺得那個男老師帥嗎?”
林向晚順著她的眼神望過去,驚訝地問道:“他是老師?”
女孩子點點頭:“是啊!今年才到我們學校來的,是隔壁班的音樂老師。”
林向晚點了點頭,說:“挺帥的。”
“你有沒有眼光啊,什么挺帥的,明明是很帥好不好?”
林向晚噗嗤一笑:“好好好,帥帥帥。”
那女孩子又湊近了些:“你想不想聽八卦?”
林向晚一聽來了興趣,好奇地問她:“什么八卦?“
“我和你講啊,我們的音樂老師喜歡那個男老師!”
林向晚有點震驚,反問道:“真的啊,不可能吧?”
那女孩子激動起來:“我怎么可能騙你啊,本來我們音樂老師在城里的一所中學教音樂的,后來聽說那個男老師來這里教書了,托我們家親戚幫忙才轉到這里來的,而且這件事他們親朋好友里面都不算秘密就那個男老師不知道。”
林向晚又看了看門口說話的音樂老師,又看了看那個男老師,他和音樂老師在一起的時候似乎很放松,他今天穿了白色T恤和鉛灰色牛仔褲,雙手插在了牛仔褲的褲兜里,表情也很放松,有的時候也會語氣激動,手舞足蹈。
總之,和那天在畫室見到的那個人,好像不是一個人。
“你看著兩人熟吧?據說這兩個人讀高中的時候認識的,然后一起讀大學,一起工作,音樂老師暗戀他很多年了,可是一直沒有表白。”
林向晚聽到這里覺得不可思議:“那我們音樂老師為什么不和他表白啊?”
“嗯,音樂老師說,她覺得他們不可能在一起。”
“那為什么還要這樣喜歡那個男老師啊?”
“不知道,不過最近聽說,那個老師要結婚了,剛剛還給我們音樂老師送了請柬,你看我們音樂老師的手上。”
林向晚朝著音樂老師的手上望去,音樂老師和男老師說話的時候,是輕輕倚在門框上的,而她拿著請柬的那只手背在背后,不知道為什么,林向晚總有一種那只手正在顫抖的錯覺,可是看了看音樂老師的表情,又是那樣的輕松愉悅,于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上課鈴聲很快響起來了,男老師轉身要去音樂室上課了,回頭說了句:“我婚禮你一定要來啊。”
“去,肯定去,給你包個厚厚的紅包!”
我們的音樂老師走進來,讓我們翻開了音樂書,然后打開了配套的碟片,然后對我們說:“這節課給你們放歌聽,好不好?”
我們一起大聲回答她:“好。”
在流淌的音樂聲中,我們的老師走到了教室外面,她踢了踢護欄,抬頭然后倔強著不肯低下來,我看見她的下巴有一閃而過的亮光,然后她抬起手,摸了摸眼睛。
再走進音樂室的時候,眼睛里的笑意讓她看起來仍然是一個開心的人。
有一天,林向晚路過音樂室的時候,聽到了一首不倫不類的鋼琴曲,明明是歡快活潑的曲調,卻讓人聽了想哭。
六月十六號,花苑從教室去廁所的時候,看見木槿花開了,花苑回到座位上,看著正在和數學幾何里的輔助線作斗爭的林向晚說;“木槿花開了。”
林向晚頓了下,手里的筆也停了,回答道:“奧。”
花苑疑惑地問:“你不想看了?”
林向晚低著頭說:“不想看了,一點也不好看。”
林向晚的聲音里有點失落,花苑聽出來了。
晚上林向晚回到家,翻開日記本,把“木槿花朝開夕落,就像牽牛花一樣,即使面對的是凋零的命運,可是也在溫柔地堅持著開放”那一句,狠狠地用筆劃掉了。